這便是他驕傲的資本。
吞海巨浪,碩鯨啼鳴。
傅重光的劍勢是溫吞的,甚至帶著些深海的神秘和柔和,但當百丈巨浪彙聚在一起時,便有撼天動地之勢。
他一劍既出,天地色黯。
洪流震顫著將整個龍台衝刷,瞬間朝著萬乂炘奔湧而去,翻滾的浪潮之中,巨大如山的鯨妖鳴叫尖銳,無窮的氣勢狠狠壓了下去。
萬乂炘眼中赤紅一片,嘶吼道:“你以為你的劍勢能將我壓倒麼?笑話!我的山棘棱便是克製你的!”
吼聲化為滔天怒意,讓他甩出了手中的嶙峋劍勢。
直指蒼穹的山棘棱割裂時空,尖銳的頂端沒入深海的那一刻,猛然刺入深海巨鯨的體內。
兩個機製浩瀚的能量相互碰撞,驟然壓縮有瞬間爆炸的氣流將整個龍台的時間的定格在這一刻。
短暫的停滯後,刺耳的長鳴掀翻了海浪。
眾人隻能看到巨大的山棘棱生生撕裂了巨鯨的肉身,尖端也在一寸寸崩裂,兩敗俱傷下對抗還在繼續!
藍色,深藍色的水液夾雜著崩碎的尖銳棱石,充斥了整個龍台。
饒是站在百米龍柱之上的眾多參賽修士也被那撲麵而來的驟風迷了眼,衣袂飛舞獵獵鼓動。
青陽門區,有麵容幼態的少年人滿臉焦急,“怎麼辦,萬師兄怎麼樣了?!”
他身旁龍柱上的青年修士更為穩重,安慰道:“放心吧,萬師兄踏入入化已經十年有餘,那赤霄門的傅重光不過是新入修士,不可能敵得過的。”
雖然這麼說著,但他自己心裡也沒底。
赤霄門這邊的人也提心吊膽,試圖尋找傅重光和萬乂炘的身形。
陳隱雙眸緊鎖著身下的海麵,沒錯,是海麵。
翻湧的浪潮幾乎蕩漾到龍柱的中間,海深幾十米,一眼望下去隻能看到浪濤翻滾,再深些的便什麼都看不到了。
水中到處漂浮著嶙峋碎石,漸漸平息;
但傅重光和萬乂炘二人卻消失了。
所有人都在屏息等候,等誰先出來。
電光石火間,一道身形猛地竄出水麵,如一尾飛天遊魚渾身濕透、狼狽不堪。
看清那人的麵孔後,看台發出陣陣呼聲。
是萬乂炘。
他狀態算不上遊刃有餘,身上到處都是深可見骨的傷口,混著水液泥濘不堪。
儘管如此,他麵上卻帶著得色和瘋狂之意,穩住身形後大笑道:
“傅重光,我知道你藏在某個角落,快快出來受死!你放大話說一劍便可退我,難道是沒有後手了、害怕了?”
青陽門那邊的人已經歡呼叫好起來,仿佛萬乂炘就要贏得比賽。
青陽門作為龍首之人,正是曾經在魂場中與陳隱有過交手的令岩峰。
他雖然魂體能力普通,但實際上是入化中期的強者,約四十年前加入青陽門,如今已成了門中年輕一代的代表人物。
他一直不怎麼讚成開局就‘斬龍首’,覺得在還不知道對方實力水平下貿然挑戰,是件很冒險的事情。
現在見萬乂炘成功破局,緊皺的眉頭才鬆開,同時心中有些輕視。
他還以為那傳說中的新入天才之一有什麼特殊之處,如今看來不過爾爾;
雖然實力不弱,但還不值得他費心。
想到‘斬龍首’後能給宗門帶來巨大的利益,饒是向來穩重的青陽門大師兄也口舌乾燥,難掩激動。
反觀赤霄門這邊,哪怕是蕭槿樾和烏蘭曲也麵露凝重,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蕭槿樾苦笑道:“不怪傅師弟,是我們沒有人手……”
如青陽門這般的超級宗門,光是入化期就有三個,他們輸的不冤。
他苦中作樂道:“我們這次好歹輸也輸的風光,也殺殺那青陽門的風頭了。”
正如萬乂炘所想,輿論和讚美永遠屬於勝者。
無論剛剛那些人是如何譏諷他畏縮,但隻要他贏得了勝利,就能瞬間反轉!
蕭槿樾和烏蘭曲尚且苦中作樂,剩下幾人更是麵色青白心中發苦,毅然有頹敗之色。
陳隱身側的修士腳下是‘離’柱,名為廣商。
他也是這次赤霄門派出的修士中骨齡最大的,近乎三百歲的‘高齡’,放在中三千也是絕對的天才,但在上三千卻變成了資質最普通的那一類。
他鬢角已經有些斑白,但麵容看著不過中年,此時忍不住搖頭苦笑:
“是我們拖累你們了,要是我們也是入化修士,今日的局麵定然不同。”
就在眾人都在唱衰,覺得傅重光開局不利不是好兆頭時,陳隱截然不同。
她麵露迷茫,“你們為何都這麼悲觀,誰說他會輸?”
悲戚中的廣商神情一頓,呐呐道:“陳師姐是何意思?難道傅師兄還有後手、還能翻盤?!”
陳隱更加疑惑,“誰說,他這一劍隻此便結束了?”
雲頂之上,有彆宗掌門意味不明道:“沉華兄,貴宗這小友的劍意倒有些意思。”
撫著長須的沉華道人依舊是那副溫吞笑容,眼底掠過一絲精光。
“誰知道呢。”
倏忽,原本平靜的混沌海麵再次蕩起了波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