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青陽門的‘乾’柱被拔破碎、龍魂之力徹底被赤霄門的龍魂所吞噬, 蕭槿樾和烏蘭曲才回過神來,意識到傅重光真的贏了。
和陳隱等人不同,他們二人都是在上三千的修仙世家出生。
蕭槿樾不足十歲便因父母被仇家所害、被雙親的摯友沉華道人收養, 成了新生一代的大弟子;
而烏蘭曲父親就是赤霄門的守山長老, 更是從出生起就在山門中到處亂跑。
二人長於宗門,又修於宗門,如今都是一個是半步分神, 一個是入化大圓滿,都在赤霄門呆了近兩百年。
從熱血沸騰不願服輸的少年人, 已經成了能帶隊師弟師妹獨當一麵的師兄師姐。
他們對赤霄門的情感是複雜的。
也正因如此,看著宗門落敗才會更加心痛。
近五百年來,赤霄門參加的盤龍宴中獲得名次最好的一次, 就是蕭槿樾和烏蘭曲二人參賽的那一次。
赤霄門最終排名第四, 宗門中的極品靈脈多達三條,更有數條靈礦和靈泉。
隻是那一年的慘烈狀況, 也讓所有赤霄門人記憶猶新。
那時驚豔決絕的年輕一代並不隻有他們二人,更有一名從支脈升上主脈的年輕修士, 可惜最後在盤龍宴上死於拔柱。
自此之後,沉華道人便次次囑咐不求名次,隻要門下弟子活著回來便好。
自他們二人之後,又有兩次盤龍宴開,隻是最後都以慘淡收場。
如今看到傅重光拿了首勝, 還是在同青陽門修士對戰時的首勝, 心中又是激動又是欣慰。
蕭槿樾心中百感交集,“看來咱們的擔心都是多餘的了。”
烏蘭曲手持長鞭冷哼道:“我何時擔心了,也就是你婆婆媽媽什麼都怕。”
無論如何,傅重光的一手‘草木無情’, 著實將其他宗門震撼到了。
接下來的第二位和第三位宗門都是排名中遊的,算不上出名,但也穩定發展。
兩宗都謹慎地沒有挑赤霄門,這是往年所有宗都想爬到赤霄門頭上踩一腳分一杯羹的時所看不到的場麵。
陳隱身旁的‘離’柱之上,廣商眯眼笑著,“我們沾了傅師兄的光了,落得清閒。”
他話落不久,第四個宗門常山門握有主動權時,一麵孔生得憨厚的青年大漢往前一步,站在高高龍柱上道:
“常山門吳韞,拔龍柱之戰挑戰赤霄門廣商道友。”
他話音既落,腳掌猛一踩地,壯碩身形便輕巧如風從龍柱上一躍而下,踩著風卷來到龍台的正中心。
“廣道友,請。”
廣商微微一愣,而後歎了口氣,苦笑道:“我還以為自己逃過一劫,看來還是免不了啊。”
短短半天過去,陳隱對身邊這個年歲頗大的修士感官不錯,她此時微微蹙眉,心中有些不悅。
任誰都知道,常山門吳韞對戰廣商就是單方麵的壓倒,廣商必輸無疑。
但這恰巧是規則內完全允許的。
中年修士肩胛聳動,也提起靈氣朝著龍台中心而去。
剛一踏上中心戰場,直麵而來的強勢進攻便轟然擊至廣商的麵門,他一個不備整個人都被掀翻數十米,堪堪穩住了身子。
龍台外圍的聲音幾乎沒有,這樣一場勝負已經揭曉的戰鬥,讓眾觀戰的修士提不起興趣。
有修士嘟囔道:“這才是熟悉的赤霄門麼。”
墊底宗門,沒什麼看頭。
隻是傅重光開局之戰太過凶悍,一時間讓眾人忘記了這個事實,如今見廣商狼狽的模樣,才覺得這才應該是赤霄門該有的樣子。
廣商能修至問情大圓滿,也並非是脆弱不堪,他努力運起靈氣同常山門的吳韞對打;
一時間局麵達到了一個詭異的平衡點。
但不得不說,天賦永遠是修士之間難以跨越的巨大溝壑。
吳韞更年輕,說明他對天地間靈氣的溝通和運用也更為強大,儘管同時起勢同時攻擊,但他卻能更巧妙地借助風的勢力。
而更讓廣商覺得心累的是,在同樣的傷勢下,對方因為靈氣吸收更強修複的也更快。
久而久之,細小的落差堆積如山,最終壓垮了廣商。
這場戰鬥打了很久,直到廣商被再次擊飛出去,兩個傷勢不輕的修士才暫歇。
觀戰的修士已經看疲憊了,深覺此戰又長又臭。
吳韞喘著粗氣,對廣商的輕視已經儘數散去,語氣很是尊敬,“廣道友,還是認輸吧。”
廣商身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口,狀態看著更不好,他也知道自己此戰沒有勝率,但讓他認輸……
他心有不甘。
一咬牙,中年修士提著武器嘶吼著衝了上去,再一次被掀飛出去時,遍布全身的傷痕都崩裂,鮮血流了一地。
他太陽穴都因為充血而跳動,還想再搏一搏命,但蕭槿樾的聲音卻從遠方傳來。
“廣師弟,夠了。彆忘了師尊所說的話,他希望看到的不是這個場麵。”
無論廣商的心中是不甘還是不願,最後他隻得無奈苦笑,看向吳韞:
“我認輸了。”
吳韞贏得比賽,但卻並沒有很開心。
他衝著廣商一拱手,也沒有咄咄逼人,麵帶歉意道:“廣道友,承讓了。”
常山門人並沒有掩飾自己的目的,因為他們宗門也屬於中等偏下,如果說赤霄門常年墊底,那這個宗門便是常年占據倒數第二第三。
赤霄門尚且還有個沉華道人兜底,就算墊底也有極品靈脈,不用麵臨被逐出主脈的局麵。
但常山門不一樣,他們什麼都沒有。
一旦墊底被收回靈脈,等待他們的就是被驅逐淪落為小宗、甚至消亡的結局。
因此每一戰,隻要是他們的主動權,他們便會挑戰必定能贏的修士,儘可能地給自己宗門爭取更多資源。
這就是他們的戰術。
這番謀劃並不光彩,而吳韞一個半步入化主動挑戰廣商,也很過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