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末之城”的麵積很大,城市邊緣有一片湖泊,血紅色的夕陽懸掛在距離湖麵不遠的位置,有種隨時要墜落的感覺。
杜衡道:“景色是挺好的,可長久生活在這樣的城市裡,不會抑鬱嗎?”
“不會。”鐘研道,“我那時每天隻要看到這輪夕陽,心情就十分平靜,有種被救贖的感覺,所有痛苦和難過的情緒全部被這夕陽埋葬,我的心情除了平靜就隻有平靜,沒有其他。”
“沒有喜怒哀樂的人生,活著有意思嗎?”杜衡問道。
“不知道,但正因這個原因,我們對生命也沒什麼留戀。”鐘研道。
“這不叫平靜,這叫死寂。”杜衡望著路上猶如行屍走肉般的行人道,“如果‘黃昏’吞噬了四方天的所有超星,無限世界的玩家和怪物都變成這副德行,實在是沒意思。”
莫白開口道:“不,這其實是很好的結局,隻是維持不了太長時間。”
杜衡有些不解地看著莫白。
莫白解釋道:“你站在玩家的角度評判‘黃昏’,注重個人精神世界,自然覺得這樣的世界很可怕,可主係統不是。
“這個世界的底層邏輯是消除人類社會積攢下來的惡意,惡意變成怪物,形成副本,由係統選中的玩家消滅。
“之前我在盛炎家裡看到他的電腦可以玩現實世界的遊戲,他能夠連接現實世界的網絡,隻是不能提到無限世界的事情,也無法回去。
“通過這件事,我懷疑無限世界是可以滲透至現實世界的。
“這裡就像個惡意的垃圾場,垃圾數量太多,就會影響到現實世界,惡意也會跑到現實世界中。
“主係統沒有情感,祂隻是個現實世界的防火牆,要不斷清理垃圾場內多餘的垃圾,不讓它們進入現實世界,優先保證現實世界的安全。
“對於主係統來說,誰掌控無限世界並不重要,祂也不關心玩家們在無限世界中的生活質量,祂隻在乎惡意是否被清除。
“四方天吸收了大部分能量,誰掌控了四位超星的力量,誰就是這個世界的主人。
“隻要祂能夠順利地清理垃圾,主係統不在乎世界變成什麼樣子,主係統會輔佐任何一個可以消除惡意的超星。
“‘終末之城’的現狀若是擴散到整個世界,怪物們失去喜怒哀樂,不會攻擊人,平靜地走向死亡,這對主係統來說不費一兵一卒就能達成清理惡意的目的,何樂而不為。
“隻可惜,情緒沒有那麼容易被消除。我聽鐘研對她的情感描述是‘埋葬’而非淨化,證明你的情緒還在,它沒有消失,而是被‘黃昏’用祂的力量壓製了,祂將這稱為‘埋葬’。
“可‘埋葬’這種方式,和無限世界容納惡意的方式差彆不大。隻要惡意沒有完全消失,就會不斷累積。
“即便‘黃昏’成為最終的勝利者,也不過是擴容墓地的容積罷了。祂的墓地終有一天會容納不下這麼多惡意,惡意爆發的那一天,不僅
無限世界要麵臨一場災難,恐怕現實世界也會如此。”
杜衡感慨道:“原來是這樣,不過你是什麼時候知道這些事情的?成為超星之後自動掌握的知識嗎?♂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莫白搖搖頭道:“我知道的情報並不比你們多,我隻是在成為超星的瞬間感受到了其他三個超星的氣息罷了,其他的都是我推測出來的。”
莫白不是第一天在思考這些問題。
從她看到盛炎在玩網絡遊戲時,就開始懷疑無限世界有可能滲透到現實世界。
從她在“疾病小鎮”接觸到“黃昏行者”這張卡牌時,就在思考“黃昏”的力量體係。
“黃昏博物館”中的壁畫她看得最仔細,嘗試站在“黃昏”的立場思考問題。
她來到“終末之城”並非有勇無謀,而是做了充分的準備。
他們進入“終末之城”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可是沒有人攻擊他們。
路上的行人看不出是普通npc、怪物還是被汙染的玩家,他們神色平靜地做著自己該做的事情,沒人注意他們。
這非常符合“黃昏”的風格。
他們對外來者沒有好奇、緊張、擔憂、敵意等情緒,對這樣的人來說,外來者和本地路上的一塊石子沒什麼區彆,不必在意。
除非“黃昏”命令他們攻擊莫白等人。
可“黃昏”不會這麼做。
沒有人願意在自己的領地裡開戰。
莫白此次前往“終末之城”帶來的兩個隊友全部是群攻類型的,杜衡和鐘研如果施展能力大開殺戒,在莫白的護航下,“終末之城”一半以上的居民會被他們消滅,或許還會更多。
“黃昏”的確不在乎怪物們的生命,但祂一定在乎領域的完整和自己的生命。
如果隻是死傷十分之一或者五分之一的怪物,“黃昏”倒還可以接受。
可一半的居民,這是足以撼動領域規則的數量,這個損失太大了。
更何況,杜衡身上有“背叛”的汙染。
莫白特意帶著杜衡,就是為了告訴“黃昏”,如果傾儘全力來對付我,很有可能讓其他超星鑽了空子。
“黃昏”剛剛被“背叛”借走力量去摧毀“永無鄉”和“桃花源”,這件事是“黃昏”樂見其成的,在“背叛”偷力量時,祂的態度甚至是默許的。
可這件事終究會在“黃昏”心中留下陰影,祂會忌憚“背叛”的存在。
莫白帶著杜衡,在“黃昏”心中就是“涅槃”和“背叛”聯手來到祂的領地,祂可不敢輕易動搖自己的根基。
因此,莫白在決定冒險前往“終末之城”前,就猜到隻要他們不出手大肆殺戮,“黃昏”是不會采用人海戰術的。
他們進入“終末之城”後,怪物們的表現證實了莫白的猜測。
想到這裡,莫白伸手拍了拍杜衡的肩膀,對他露出感謝和誇獎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