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白將風鈴拿到手中時,“沉寂之鐘()”的鐘聲就停了下來。
這是邢爍的承諾。
祂不會做出祈求莫白放過風鈴這種事,這是祂的高傲,也是祂的明智。
莫白不是小人,她不需要通過踐踏彆人尊嚴的方式來得到內心的勝利感。
她已經做出決定的事情,祈求是沒有用的。
與其靠著哀求博得同情,倒不如用行動表示態度。
邢爍不再攻擊六翼天使,就說明了祂的意思。
隻要莫白不傷害風語者?()_[(()”,祂也不會繼續攻擊“完美受難者”。
哪怕這一次停止攻擊,讓“完美受難者”有了適應“黃昏”之力的機會,祂將再也沒有辦法破解“完美受難者”的防禦壁壘,隻能和莫白硬碰硬,祂也心甘情願。
“沉寂之鐘”重重落下,邢爍麵色蒼白,一言不發地望著莫白。
而莫白腦海中依舊回蕩著主係統的惡魔低語。
“玩家看到了嗎?‘風語者’對‘背叛’如此重要,隻要摧毀‘風語者’,你就能獲得勝利。”主係統道。
“沉寂之鐘”停止攻擊,六翼天使的狀態恢複不少,但三對羽翼上不剩下幾根羽毛,看起來像個禿毛雞。
此時的“完美受難者”外貌值大幅度降低,防禦力也下降不少。
莫白抬手心疼地摸了摸顧天冬的翅膀。
主係統道:“‘完美受難者’堅持不了多久了,請玩家儘快做出決定。”
莫白伸手掏了掏耳朵,抬起頭,傲然地問道:“主係統,我看起來很像個傻子嗎?”
主係統平靜無波的聲音傳來:“玩家是無限世界少有的聰明人。”
“非常感謝你對我做出的評價,但你的行動說明你當我是個傻子。”莫白道。
“主係統的意見完全是為了玩家好。”主係統道。
莫白歎道:“我不算是個好人,為了勝利,為了和同伴們一起活下去,我能夠接受一些‘必要的犧牲’,可我拒絕‘無效犧牲’。”
儘管從未見過麵,莫白卻十分了解邢爍。
既然邢爍將自己視作命運,引導莫白走到今天,那麼祂們兩個的性格一定是相似的,對待搭檔的態度也是一致的。
換位思考,“風語者”之於邢爍,相當於顧天冬之於莫白。
如果邢爍徹底摧毀“完美受難者”,莫白會停下腳步嗎?
不會的。
她隻會帶著這份悲傷和仇恨繼續走下去,以更堅定的意誌和決心戰勝邢爍,與邢爍不死不休。
同理,邢爍亦然。
邢爍會比她還狠。
如果她摧毀“風語者”,邢爍會不惜一切代價殺了顧天冬。祂會讓莫白就算獲得最終勝利,也永遠沒辦法複活最重要的人,祂會讓這一幕成為莫白心中永遠的刺,永遠也無法原諒自己。
“最重要的是,對於我和邢爍而言,不管誰獲得最終勝利
() ,‘拯救得了世界卻沒辦法拯救最重要的那個人’這種想法盤踞在我們心中,心中有刺的我們,真的能夠長久維持大愛,一直壓製惡意嗎?”莫白對主係統道,“我們是人,不是神。我們的大愛是由無數個小愛構成的,失去私心,失去小愛,大愛也不複存在。”
主係統的目的已經昭然若揭了。
祂想讓莫白和邢爍兩敗俱傷。
莫白和邢爍如今的戰鬥是克製的,祂們誰也沒有傷害無憂城內的居民,將戰鬥範圍控製在概念級,隻攻擊彼此,不會波及任何無辜者。
可一旦“風語者”和顧天冬被對方摧毀,兩大超星將再無顧忌,殊死一戰,屆時無論誰勝誰敗,對無限世界都是毀滅性的打擊。
最好的結果是祂們兩敗俱傷。
從此,這個世界再無超星,累積多年的惡意被一掃而空,即便玩家和怪物全部死光,對主係統也不會有太大影響。
畢竟惡意消失了,世界安寧了。再累積出這樣規模的世界,還需要很多很多年。
這才是“必要的犧牲”,也是毫無情感,隻有計算的主係統最希望的結局。
主係統能夠在此時出言,說明在祂的運算中,莫白和邢爍同歸於儘的可能性很大。
“玩家太善良了,為什麼‘背叛’可以摧毀‘完美受難者’,你卻不能傷害‘風語者’?這不公平。”主係統依舊平靜地勸說著。
祂沒有情感,沒有被揭穿的尷尬,也不會氣餒,隻會按照最初設定好的程序運轉下去。
莫白道:“邢爍沒有傷害顧天冬的生命,祂沉寂的是顧天冬的防禦能力,降低顧天冬的外貌值,降低卡牌等級,並沒有試圖摧毀卡牌的存在。”
否則顧天冬又怎麼會在超星級武器下堅持這麼久。
邢爍要的是失去領域保護,無法穩定體內能量的莫白,不是摧毀一張觀賞組卡牌。
祂並不善良,隻是摧毀觀賞組卡牌不符合祂的正義,也不符合“風語者”預言的未來。
祂們之中,隻有一個毫無感情的存在不在乎觀賞組卡牌是否能複活,那就是主係統。
邢爍對莫白道:“我慶幸最終的對手是你,你的理智讓我敬佩。”
始終從容俯視的邢爍,終於在這一刻對莫白表現出了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