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時節,萬物複蘇。
氣候正是舒適的時候,萬木吐綠,園中的花朵伸展腰肢綻放花蕊清香。昨日裡下了一場春雨,白日裡隱約的溫度又被打落消散。
如此一連幾日,連著人都慵懶犯困不願意多動。
弘時卻謹記著胤禛對他的期望,他決定一掃前恥定讓人刮目相看!
皇家的子孫學業繁重,除了科舉學生必須入學的部分之外,還有相對應身份的語言騎射要學,勢必要做到德智體美勞的全麵發展。
好在弘時年幼,尚在《孝經》、《大學》之間徘徊,至於《中庸》、《論語》和《孟子》還未翻過幾頁。太傅等知道他的學習進度,故而沒有拔苗助長,隻讓他日夜讀孝學兩書,爭取能夠在月試時奪得好的成績。
而回來後,他更是要忙著和諳達一起練武術騎射。雖然他對此不算太有天賦,但是皇天不負有心人,進步也是肉眼可見,甚至還在其中對劍術摸到了些許愛好。
成績在慢慢地進步中,每日裡來給弟弟們念書,也被他暗戳戳的改成了練字。因為語言就有滿漢蒙之分,故而字也有其中差異。
弘時的字屬於拿得出手的,再加上隻是習字念書,故而這個時間沒有胤禛和諳達過來,也成了他難得空閒靜心的時候。
弘晝他眼睜睜的看著弘時的兩腮瘦了下來,但這廝的學習興趣始終高漲,所以一連半個多月來他也是雷打不動的被抱過來聽天書。
弘曆吃夠了拳頭,對於安靜的窩在薑嬤嬤的懷裡很是不滿,常常扭著想要逃脫出去。
薑嬤嬤沒辦法,隻能請了福晉來將側殿的書桌等棱角全都是包起來。
奴才們的手腳麻利,包了棱角之後看著安全了很多的側殿裡,弘曆先是趴著,然後是扭著脖子到處看。
弘晝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居高臨下的看著弘曆撥著手腳開始爬行。薑嬤嬤儘職儘責的圍在身邊,小心翼翼的防備會有不妨的地方,看見弘曆似乎爬著又不想動了,她便拿出手裡的布老虎引誘。
布老虎顏色鮮亮,憨態可人,又是熟悉的東西。爬了半天疲累的弘曆又笑著,淌著口水爬過去。
那場麵……
弘晝不忍直視的側頭望向外麵,正好又看見了如花進來。
哎,又是讀書與早戀齊頭並進的一天。
熬過黃昏時分,弘晝被弘時的讀書聲催得昏昏沉沉,還沒回到留聽閣就睡著了。
初春的氣候太好,好得讓弘晝幾度醒來依舊在床上打滾,被窩貼著皮膚舒服得他睜不開眼。
耿氏起身時就得知弘晝起來吃過奶了,等她請安回來還看他睡得香甜不肯起來。她低身去親了親,笑著從屜子裡拿出《千字文》,王爺說了潛移默化的幼教不能太過單調乏味,因而她讀了兩天《三字經》之後就換了。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
弘晝那雙可人的大眼睛瞪圓的看著她,活似見到貴人們養的波斯貓一樣。耿氏笑著將被子拉開,“總算醒了。”
“……”
弘晝不敢裝沒睡醒,隻能默默地看著她。
耿氏笑著將書放下,“聽書,將衣裳都拿來。”
聽書捧了幾件衣裳進來。
滿肚子哀怨的弘晝看得一怔,不會又要試衣服吧?勳貴富足人家就這麼了不起嗎?哪怕不用出門逛街,但是自己混成了衣架子被擺來擺去的折騰實在難受。尤其是之前手腳無力的時候,整個人在耿氏懷裡翻滾頭烙煎餅,最後頭暈乎乎的不知所以。
他是真的怕了。
可惜耿氏等人品嘗不到這種痛苦,聽音端進來熱水,準備給弘晝擦擦臉。見此有些好奇,便問道,“格格是要給五阿哥重新縫針線?”
小孩子每天都在長,之前的一些小衣服收了起來。後來的耿氏做主都做大一些,隻是將線頭做的緊實,這樣再過兩個月還能改了繼續穿。這並非有意節儉,但耿氏在府裡這些年也明白兩位都不喜愛奢侈鋪張,再加上舊衣裳才柔軟舒服。要不是顧及皇家的規矩顏麵,她還想問耿府送舊的來。
聽書笑道,“自然不是,方才格格去請安遇見了王爺。王爺親口說府裡許久沒有熱鬨,所以這回福晉生辰要大辦。”
去年沒了二阿哥,府裡連著王爺生辰都消無聲息的過去。兩位小阿哥的洗三更是隻有府裡人規矩的吃頓飯了事,滿月的兩回因為有其他王爺來,算是來往人最多的時候了。要是再繼續下去,五阿哥的周歲豈非也要安安靜靜的過去?
又或者和四阿哥一起辦?
好在,王爺總算發現了這事。
聽書欣喜不已,連忙將衣裳都鋪開來,坐在腳榻上幫著耿氏換衣服。
弘晝隻著了裡麵兩層衣,故而第一件套上去就可以了。青色紗底的開衩長袍,上麵是鮮亮的簇簇團花。因著顏色反襯,看著很是好看。
不過耿氏覺得太暗了,搖頭脫下。
弘晝連忙縮了肩膀,將雙臂一同柔軟的配合著換上另一件大紅色夔龍繞雲的常服。
耿氏又搖頭,這個太光鮮奪目不像常服。
又換下一身。
弘晝早有心理準備,因為這樣的次數不少,所以他連配合的笑容都帶不起,臉上懨懨的一副很是困盹不醒的模樣。隻是慶幸自己配合到位,這會沒有再被烙煎餅。
最後不出意料,聽書捧來的四身衣裳似乎都有長短,舉棋不定要穿哪件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