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沅被吵醒了。
她伸手揉揉眼睛,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一看,還不到六點,窗戶外的天都還沒徹底亮呢。樓下一直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彆墅隔音這麼好都能聽見,也不知道是在做什麼。
好不容易等聲音消失,閉上眼睛想繼續睡會兒,又傳來‘砰’的一聲。
薑沅耳力好,聽到隔壁房間門開了,輪椅在地麵劃過發出細微的聲音。她那小哥哥用略微冷淡的調子對樓下的人說話:“是準備把房子拆了嗎?哦,原來是爺爺奶奶來了啊,我還以為家裡進賊了,搞出這麼大動靜。”
“我還要上學,妹妹也還在睡覺呢,爺爺奶奶你們輕點,不然我白天上課會打瞌睡,課程就跟不上了。”
緊接著薑爸薑媽房間的門也跟著打開,薑北朝無奈地說,“爸媽,你們睡不著可以出去走走,我白天還要處理一堆事情,睡不好沒精神。”
接下來就沒在傳來什麼奇怪的聲音了,薑沅也睡了個回籠覺,等到快九點的時候才起。
她洗漱完,頂著淩亂的頭發踩著小白兔拖鞋‘噠噠噠’的往樓下走。薑爸爸今天難得沒去公司,和薑媽媽一塊兒在客廳坐著,神情不是很好看。
聽到響動,兩人抬頭往樓上看了眼。
“寶貝醒了?”元愛茹露出笑容,拿起梳子朝閨女揮揮手,“來媽媽這兒。”
薑沅應了一聲,剛走過去,就聽見旁邊有人冷哼一聲,語調陰陽怪氣:“這太陽都曬屁股了才起,怎麼這麼懶?我們小的時候這個點早就起來乾活了……”
“不會說話就出去。”薑北朝瞬間沉下臉。
薑沅這才看見坐在另一邊的幾個人,前幾天才看到過的薑小妹坐在兩個老人中間,被吼了,臉上神情也不好看,帶著隱忍憋屈。
元愛茹看也沒看對方,一邊給閨女梳頭一邊輕聲和她說:“沅沅,這是爺爺奶奶,叫人。”
薑沅看向那兩個老人,眨眨眼睛,開口道:“爺爺奶奶好。”
“嗯。”
薑奶奶跟薑小妹長得很像,特彆是那如出一轍的刻薄模樣,聽到薑沅的聲音也隻是懶懶抬起眼皮,冷淡的應了一聲,帶著明顯的疏離和不喜。
然後就沒人再開口了,沉默充斥在客廳的每個角落。
等了一會兒,還是薑奶奶率先沉不住氣,往一旁挪了挪,語重心長地開口勸:“北朝啊,小妹好歹也是你的親妹妹,你就在幫她這一次……”
“媽,你跟爸很久沒上來玩了,這次可以多待一段時間。”薑北朝笑著打斷了她的話,“不過我這段時間事情多,可能沒辦法陪您二老。”
“北朝,你聽媽說,你妹的……”
薑北朝繼續打斷:“媽,您來玩我很歡迎,薑梅的事情我不會插手。”
見薑北朝油鹽不進,老太太一下子就變了臉色,破口大罵,“薑北朝!你怎麼能這麼冷血?小妹可是你親妹妹啊!打斷骨頭都還連著筋,你幫幫她怎麼了?啊?你是不是想氣死你媽?是不是想氣死我!”
“您知道她都乾了些什麼嗎?”相比於神情激動的薑老太太,薑北朝就異常平靜,伸手指向坐在一旁的薑小妹,扯了扯嘴角,“我之前對她也不錯,給買房子給找工作,您看她是怎麼對我的?差一點我就家破人亡,妻離子散了。”
薑老太太皺眉:“你胡說些什麼?你是小妹哥哥,她當然是盼著你好!”
薑北朝微微笑著,沒說話。
“小妹,你都乾了什麼?”薑老太太也有些不確定了,偏過頭目光炯炯地看向努力縮減自己存在感的薑小妹,後者臉色一白,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薑北朝整理著衣袖上的褶皺,“我來幫她說吧,薑梅她經同事介紹找了個大師,把跟屍體長在一起的木頭送到我家來,沅沅走丟,沅瀚出車禍,愛茹一直生病,公司接連損失訂單虧損……這些都是托她的福。”
“您說說,這樣歹毒的妹妹,我敢要嗎?”
他說話的語氣一直很溫和,不緊不慢,偏偏這樣的調子無端讓人覺得害怕。
薑老太太都聽傻了,老人一般都是迷信的,她轉過頭,開始質問薑小妹:“你哥說的都是真的嗎?啊?”
薑小妹眼神躲閃,“我我……”
啪!
清脆的巴掌聲讓客廳一默。
薑小妹摸著自己被打的側臉,瞪大眼睛,滿臉的不敢置信,她都三十多歲的人了,居然還被父母扇巴掌?偏過頭,對上一雙澄澈乾淨的眸子,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直盯著她看,像是在看熱鬨似的。
屈辱感瞬間在心底蔓延開來,她捂著臉尖叫:“媽!你打我乾什麼!?我沒做錯啊!薑北朝他開公司,那麼多錢,給我花一點怎麼了?我是她親妹妹啊,他不給我錢花,我不能自己想辦法嗎?我沒想讓他家破人亡啊!”
薑老太太反手又是一巴掌,破口大罵的對象由薑北朝換成了她。
老太太在農村長大生活了那麼長時間,罵人的話那是一套套的,罵的薑小妹話都說不出口,捂著臉低下頭一副隱忍怒火的模樣。
罵完了,老太太中途歇息了一會兒,然後才看向薑北朝,語氣柔和了些,“北朝啊,小妹她肯定就是一時鬼迷心竅才會這麼做,媽會好好教訓她,你跟她那麼多年的感情,還是伸手幫她一把吧?啊?”說完又對薑小妹說,“死丫頭還不快給你哥道歉!”
“不用了。”薑北朝揮揮手,再次強調,“我不會原諒她,也不會幫忙,您是我媽,我對您好養您是應該的,她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