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親親你,哄你答應。...)(2 / 2)

嶽渠沉默不語,拿過案上羊腿咬了一口,以水代酒灌了大半杯。

“山上有一處懸崖,風景極好,向下看時有林木蔥鬱,有明月山泉。”

他身後,白源低聲道:“崖後有條隱蔽小路,最方便布兵,一旦衝下,可直搗應州城。”

韓忠皺了皺眉,來回看了看這兩人神色,將原本要問的話儘數吞了回去。

“應城關竅,絕不可失,失則雲州再無掎角之勢,成孤軍孤城……故而須得有條妥善退路,可奪應城腹心,以除後患,除非奪朔州城日,退路可毀。”

白源靜了一刻才道:“少將軍那封信裡,當初是這麼說的。”

韓忠忍不住問:“什麼信?”

白源搖搖頭。

那封信不止題頭,連署名落款也沒有,隻是放在了朔方軍的帥案上。

信上半句閒話也不曾說,寫的除了戰事時局,就隻有那之後五年的安排。

五年後,朝局不可測,時局不可推,故而要靠後人再來定奪。

再後十年,便托後人之後人。

嶽渠看見了那封信,連夜砸開不歸樓,將白源扯起來,才發覺躺在不歸樓密室裡養傷的雲琅竟不見了。

嶽渠問他要了最擅爬山趟路的藥農與戎狄的行腳商人,瘋了一樣找了一宿,照著描述的地方走遍,終於找到了信上所說的那處懸崖。

懸崖高聳,飛虎爪也望塵莫及,最膽大的藥農也不敢上。

除了花幾天時間開鑿小路,搭石階土坡,能上去的隻有江湖裡盛名已久的流雲身法。

那時候,京中有人往琰王府送禦米的事剛傳出來。琰王叫人陷害中了罌粟毒,頭風發作重病垂危的消息出了京城,隨著北上的商人,當酒後閒話傳進了不歸樓。

嶽渠拿刀逼著他手下那些跑堂的茶博士,遙遙對著懸崖,一遍接一遍地喊,嗓子喊破了就再換一個。

喊了整整一夜,坐在崖邊的少年將軍重重歎了口氣,拍拍手上的土,掉頭回了鬱鬱蔥蔥的林子。

韓忠心頭緊得喘不上氣:“那天晚上……雲將軍是去做什麼的?”

“不知道。”白源道,“那之後,也沒有人問過。”

雲琅從崖邊下來,賣了馬,同幾個南疆來的商人說過幾句話,隻身去了嶺南。

京城裡來了個古怪的馬商,隻重金買下了這一匹馬,暗中護送著雲琅出了北疆。後來又來了個更古怪的養馬人,在雲州城裡住了九個月,將那馬好生將養著送終埋骨,竟還立了一方小小的墓。

那匹馬老當益壯,好草好水舒舒服服養著,生了匹小白馬,俊得很,一看便是能神行千裡的料子。

白源看著眼熱,一度想買下來送去朔方軍,那人卻不肯買,將馬帶回了京城。

沒人再問過,雲琅那一夜去懸崖邊上,究竟是去做什麼的。

韓忠聽得默然良久,長歎一聲,將帶來的一壇酒慢慢灑在地上,對著陰山深深一揖,回了鎮戎軍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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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子閃爍,探望著莽莽陰山。

雲琅隻喝了那一巹女兒紅,攤開了手臂放鬆仰著,抬手遙遙虛攥了顆星星,像模像樣拍進蕭小王爺手裡:“給。”

蕭朔連他的手一並握住,掌心貼合,慢慢交攏握牢。

雲琅很是得意:“如何,風景是不是很好?”

蕭朔握著他的手,將雲琅攬在自己膝上,垂眸望著山下。

景色的確很好。

月色細緞一樣撫過山林草木,映在溪水裡,叫流水碰碎了,銀光流瀉叮咚,碎成星點又重新拚合,一路向下,彙進主乾流遠。

這些水脈都是這樣發源的,就連那兩條養活了無數人的江河,聽那些遍查山川的遊俠說,倘若一路沿著河道追溯回最源頭的地方,就隻隔了一座山。

天大地大,山高水遠。

“今後再來此處。”蕭朔道,“需得帶上我。”

雲琅枕在蕭朔膝頭,眯了下眼睛。

他已犯了些困,尤其有蕭小王爺放哨,便更用不著支棱著耳朵八麵不漏,那些不知藏了多久的倦意從至深處悄然冒上來。

雲琅打了個嗬欠,揉揉眼睛,半開玩笑:“這也是先鋒官的軍法?”

蕭朔搖了搖頭:“不是。”

雲琅好奇:“那是小王爺的家規?”

蕭朔:“不是。”

“不是軍法,不是家規。”

雲琅來了興致,翻了個身:“我憑什麼要聽?”

“隻是同你商量。”

蕭朔撫了撫他的發頂:“你若不同意,便親親你,哄你答應。”

雖說兩人都飽讀話本,該看的不該看的一應看了不少,蕭小王爺這般學著話本溫柔小意起來,也實在太過難得。

雲琅實在難得見這種機會,尤其聽蕭朔這樣一本正經說出來,幾乎忍不住唇邊笑意,故意咳了一聲:“那自然不答應……”

蕭朔攬著他,深深一望,在雲少將軍唇畔落了個吻。

點水的吻,透著酒香,沁過肺腑心脾。

雲琅耳根一熱,兀自強撐:“不答應。”

蕭朔吻上他的眼睛,將濃深睫根蘊著的隱約潮氣吻淨了,唇畔蹭了下輕顫的睫尖。

雲琅打了個激靈,嘴硬:“不――”

蕭朔將人攬起來,一臂護住肩背後心,吻淨了少將軍負隅頑抗的所有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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