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明生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他是要用線索換自己一條生路。
那句話倒是的確讓餘瑩瑩有點興趣,她沒吭聲,就那麼看著蔣明生。
蔣明生現在的姿勢是直接頭被壓在了地上,臉緊緊地貼著土地,蠍子就在他身邊爬來爬去,要多危險有多危險,要多羞辱有多羞辱。
可他現在顧不得這個,他不能被抓起來,他想讓他爸爸後悔,而不是自己倒黴讓他們笑。
他說,“我知道,你在找他是不是?你懷疑是有人故意把你掠走的,但你沒有證據。我知道,隻要你放了我,我就告訴你這事兒,以後我跟你橋歸橋路歸路,絕對不打擾你。”
餘瑩瑩就說,“我憑什麼相信你?”
蔣明生艱難的呼吸著,順便躲避著一個對他鼻孔很感興趣的蠍子,“你說得對啊,我早就看上餘家了,所以對你和唐了了都有關注,你被拐那天的視頻,我有。”
餘瑩瑩的眼睛猛然縮了一下。
有視頻就有人的相貌,也就是說,隻要拿到那個,就可以很快把那個缺了手指的男人找出來,然後就可以讓他指認了。
蔣明生顯然也是這意思,“我又沒有對你造成實質性傷害,用這條視頻換你放了我,很合適吧。”
餘瑩瑩就說,“我直播,你沒懂嗎?”
蔣明生就哈哈笑了,他那聲音如果不裝,實在是難聽至極,仿佛是金屬在摩擦,他的嗓子應該是受過傷的。
蔣明生笑完了就小聲說,“槍誰能證明是真槍?我剛才承認什麼了?賀月升是自己死的,我有意圖可我沒動手啊,至於賀星樓,我又承認什麼了?”
他循循善誘,“你就算真把我送到警察局,我也不會有什麼事的。不如拿著這個,換個證據?你參加愛家防拐基金會,不就是自己心裡也恨嗎?我可以告訴你,這個人非常隱秘,如果我不說,你不會找到的,你想讓拐你的人就這麼逍遙法外嗎?”
蔣明生的確口才一流,短短時間就想到了讓自己脫身的方法,可惜的是,餘瑩瑩不是唐了了,他幾句鬼話就能糊弄的。
他說話的時候,餘瑩瑩一直在看著他。
從他出現開始獻殷勤,餘瑩瑩就知道他不對,於是這些天一直在觀察他,蔣明生顯然是專門做過訓練的,他說話的時候眼睛是不動的。
對的,正常人回憶眼球會向右轉,思考則是向左轉。
這是人所周知的識破謊言的方法,蔣明生顯然通過了訓練避免了這些。
但是人就有習慣的,彆人可能發現不了,偏偏餘瑩瑩在末世待了十年,識彆人心和武力值一樣重要。
蔣明生有個他自己恐怕都沒發現的習慣,動嘴角。他忽悠人的時候,嘴角會抽動,其實吳佳琪問過他一次,可他還是沒注意。
如今,他就是這副模樣。
餘瑩瑩敢肯定,這話中真假摻半,可她也沒有提醒蔣明生這個習慣的意思,就一句話,“謝謝你告訴我,警察會幫我問出來的。”
說完,就招招手,一直等在旁邊的張賀他們,就走了過來,然後一把抓住了蔣明生,餘瑩瑩吩咐,“帶回去,送到警察局。我會跟導演那邊說的。”
蔣明生萬萬想不到,餘瑩瑩居然壓根不為所動,“你怎麼知道我會說,餘瑩瑩,錯過這一次,我保證你找不到了。”
餘瑩瑩的回複是,“我找得到,何況,你真這麼好嗎?告訴我?你這是挑撥離間吧。當著賀星樓的保鏢的麵,讓我為了線索放了你?”
蔣明生沒想到,竟被餘瑩瑩看穿了。
他還能說什麼?隻是自取其辱而已。
保鏢張賀就走了過來,把那隻褐紅色的大蠍子,就那麼隨便扔到了地上,去抓蔣明生。
蔣明生第一反應就是跳起來。
結果發現,大蠍子和那些小蠍子仿佛從來不認識,它一路爬過去,沒一個小蠍子在看它,這哪裡是王的待遇?
餘瑩瑩自然瞧見了,終究讓他做了個明白人,“你對大自然了解太少了,你不知道嗎?這是兩種蠍子,那個故事,是我編的。”
蔣明生哪裡想到,自己被耍了!
這實在是太羞辱了,他隻覺得一股怒氣衝上來,“你……你夠狠!”
可他也就是說這一句了,張賀直接將他狠狠的綁了起來,推著他就離開了。
餘瑩瑩隨後就離開了這裡,到了宿營地,就隨後捉了個邊緣的無人機,對著說了句,“蔣明生有點事,先離開了。”
然後就回帳篷了。
這會兒不過夜裡三點半,徐家恒還在迷糊中,壓根沒發現餘瑩瑩出去又回來了。
跟無人機說話的確挺管用的,天沒亮導演就一頭汗地過來了找餘瑩瑩。這會兒徐家恒已經醒了,看到導演挺目瞪口呆的,隻是直播中,就沒吭聲。
導演自然是問餘瑩瑩,有關蔣明生的事兒。
餘瑩瑩就把蔣明生算計她的事兒說了,導演一聽眉頭都快打成結了,富貴險中求五個字又在腦海裡飄過了一遍,他覺得富貴兩個字也不能讓他穩住了,怎麼這節目這麼多事兒啊。
這哪裡是險中求啊。
誰家追人能用催眠?誰家追人能追到局子裡去?而且還是一個堂堂上市公司的董事長,他要是說出去,人家都說他編的,誰信他呀。
可偏偏這就是真的。
——大家一般覺得能夠商戰的大佬們都是智計百出的,那些所有降智操作,都是才有的。其實哪裡知道,大佬們就這樣。
導演這會兒隻有一個要求,“咱們節目還得辦下去,就說他有事先走了,以後就算警方通報,也沒撒謊,成嗎?”
這是很自然的,餘瑩瑩就應了。
導演為了避嫌,這事兒是讓徐家恒宣布的。所以天亮了大家起來了,不少人就發現蔣明生不在,耿樂問了句,“明生哥呢?”
徐家恒就說,“他有急事,昨夜匆匆忙忙就走了。”
大家都挺意外的,“什麼事兒啊。”
徐家恒就說,“我也不知道,說是很重要。”
那大家就不能再問什麼了,倒是彈幕裡,很多觀眾都不知情,隻當是真有重要的事兒——畢竟蔣明生還是個董事長啊,他們也沒懷疑,就是挺遺憾的。
“正追著呢,一下子就走了,瑩瑩怎麼辦啊。”
“放心啦,他倆都是一個圈子裡的,肯定會有聯係的。”
“希望下一期拍攝蔣董也來,我太喜歡看他和瑩瑩互動了。”
蔣明生離開,餘瑩瑩這裡就恢複了正常,她回來就和賀星樓聯係了。賀星樓那邊一切進展順利,他直接報了警,一路上都有便裝警察跟著,所以對方還沒等動呢,就被伏擊了,直接一窩端。
賀星樓回他,“具體的我也不知道,他們還在問詢中,不過我就在外麵小城等你,這兩天拍攝結束,正好接你一起回去。”
餘瑩瑩也沒覺得不好,畢竟來都來了,她這裡明天就結束了,等一天並不算多誇張。
這兩天一夜,餘瑩瑩就帶著大家在四處好好玩了玩,反正東西都吃光了,她直接讓大家收拾好了背包,跟著她在雨林裡轉轉。
帶著一群大男孩們勾搭小鬆鼠,然後通過痕跡怎麼尋找綠孔雀,蹲在草叢裡等綠孔雀開屏,被咬了一身包,甚至因為運氣好,他們還看到了一個象群——亞洲象。
巨大的象從眼前不遠處走過,彆說徐家恒他們,就連直播前的所有觀眾都瘋了——這也太壯觀了吧。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荒野求生》還能這麼拍?這不是大型紀錄片現場嗎?
於是他們發現,餘瑩瑩可真是個寶藏女孩,她是怎麼知道這麼多的?她怎麼能這麼厲害?
最後,在最後一天的夕陽下,他們迎著太陽,用跋涉的象群當背景,跟大家揮手告彆,在直升飛機巨大的轟鳴聲中,一個個的爬上了懸梯,離開了這座雨林。
如果說上次的中斷讓大家戛然而止很是不爽的話,那這次的結束則是讓大家意猶未儘回味無窮。
當最後一個鏡頭,直升飛機越飛越遠,太陽完全落下,象群也漸漸消失的畫麵停下的時候,彈幕上幾乎瘋了。
“這是《荒野求生》嗎?這是電影畫麵嗎?電影都不敢拍的這麼美?我太愛了。”
“天哪,我截圖了,我忘不了了,我非要去一趟雨林!”
“我現在已經開始期待了,下一期他們去哪裡?瑩瑩會帶給我們怎樣的驚喜啊?你們有想法嗎?”
餘瑩瑩他們則被直升飛機直接拉到了附近的小鎮,這會兒這一期已經拍攝完畢了,後麵會剪輯播出,然後再次錄製。
因為一次拍攝可以剪出四期左右,每周播出一期,所以他們時間還是很充裕的。
導演叮囑了他們一番,“下次拍攝時間是兩個星期後。這次完成的非常棒,多謝了。”
大家又相互客氣了一句,就各自打了招呼離開了。
不過出門就看見了站在車前玉樹臨風的賀星樓。
蔣明生在綜藝裡追餘瑩瑩追的風生水起,他們這會兒都有手機了,也看到了炒的多厲害。
猛一看到賀星樓,大家心裡就一個反應,“瑩瑩果然魅力大,賀董都坐不住了。”然後就以最快速度離開了。
餘瑩瑩和賀星樓一起坐進了車裡,向著機場開去,順便說話。
結果上車賀星樓先給她一杯奶茶,冰冰涼涼卻又沒有冰塊,溫度正好。餘瑩瑩拿著那杯奶茶迷惑的看了賀星樓一眼,賀星樓咳嗽一聲就說,“天熱,你降降溫。”
餘瑩瑩不知道為什麼就想到了蔣明生給她那瓶。
她看了賀星樓一眼,接了過來,說了句,“那瓶我沒喝,誰知道什麼東西。”然後很自然的將一次性吸管拿了出來,插上喝了一口。
賀星樓心裡就美了,瑩瑩果然不喜歡蔣明生。
你看,蔣明生的扔了,自己的就喝了,這待遇就很不一樣了。
趁著餘瑩瑩喝奶茶,賀星樓就把後續跟她說了說,“蔣明生和伏擊我的人都被送回京城的警察局了。蔣明生目前在詢問中,都是保密的,所以現在還不知道問到什麼程度。”
餘瑩瑩點點頭,這是自然,雖然是他們報的案,但審案子是有規章的,總不能告訴他們,“伏擊你的人呢?”
“一被逮住就認出來了,都是亡命之徒,有的是在逃罪犯,有的是早就坐過牢。我趁著沒往警局送之前問了幾句,他們並不認識蔣明生,而是在一個平台看到了‘老薑’的雇傭帖子,受雇傭的。”
餘瑩瑩就想到,賀星樓跟她說的那個論壇,“景?”
“對。”賀星樓顯然這幾天一直在琢磨這個論壇,“我上了景,在論壇上逛了好幾圈,這個應該是個挺嚴密的組織,不少人在這個論壇上交易,不知道有多少犯罪是從這裡達成的。”
“但這個組織非常的神秘,都是單線和管理員聯係,由管理員牽線,所以委托人不知道會找到什麼樣的受雇人,受雇人也不知道委托人是誰?相互隻有一個代號。”
“至於管理員,不能打草驚蛇,所以調查的都很克製。現在看,沒有找到任何線索,既不知道它來自哪裡,幕後是誰,也不知道它隻是個中介平台,還是有自己的犯罪團夥。”
他扭頭看向了餘瑩瑩,“我有種猜測。瑩瑩,唐藝文這樣的女人,怎麼會找到能夠拐賣你的人呢?她沒有這個人脈,會不會她也是在這裡找的人?”
雖然沒有什麼線索,但餘瑩瑩莫名覺得,這個思路有可能。
隻是,餘瑩瑩說,“你要知道,我被拐賣的時候,是說過自己家很有錢的。而那些人還是照舊把我送到了吳鏊子村,他們沒多要一分錢。我覺得,不是普通的雇傭。如果是跟景有關係,那說明景不但是中介,它有自己的人手。”
賀星樓若有所思,“我已經讓人潛入了,看看有什麼線索。當然也可能,我們這邊沒拿到手,蔣明生已經招認了,兩手準備吧。”
餘瑩瑩點點頭,“不過你也注意安全。誰知道蔣明生委托過多少人,他那麼喪心病狂。”
賀星樓也是這個意思。
一杯奶茶喝完,餘瑩瑩就和賀星樓到了機場,直接飛回了京城。
餘瑩瑩這一出去就是七八天,回了京城自然第一時間就是返回家裡。
到家的時候,已經半夜了,餘瑩瑩就沒吵醒華暖陽,自己進屋洗漱睡覺了。
第二天一大早起來,華暖陽見她異常的驚喜,“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也不說一聲。”
餘瑩瑩就說,“你們都睡了,一個個入睡那麼困難,我吵你們乾什麼?反正現在也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