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子明的車開的晃晃悠悠的,唐藝文的思緒也開始晃晃悠悠的。
其實,她隻是背叛了餘中巍一次,就是和健身教練宋文賀那一次。而且,那次她是真想和餘中巍斷了,所以才不管不顧起來。
原因說起來其實特彆簡單,就是看不到希望了。
那陣子餘瑩瑩剛成年,餘新城就送給了她一樁港城半山的豪宅。要知道,那裡是實打實的豪宅區,可謂有市無價。
她不是沒奢望過,沒打聽過,畢竟,雖然她常年表現的很清高,可在太太圈裡的時候,也沒少聽到她們炫耀自己的度假豪宅,她太知道港城半山的宅子意味著什麼了。
不單單是價格,餘瑩瑩那套買的時候還是最低價,足足3.5個億,就是不算漲幅,比她手頭所有的資產都多得多。
更何況,還有身份象征——餘新城這是明晃晃的將餘家的財產繞過了餘中巍,轉給了餘瑩瑩。
不是她危言聳聽,這是有後續的,隨後,餘新城就要餘瑩瑩暑期去集團實習,而職位則是董事長臨時助理。
可你知道餘中巍混了這麼多年,人人都叫他太子爺,他都沒當過董事長助理嗎?
她把這事兒一點點嚼碎了給餘中巍灌輸,不能再任由華暖陽和餘瑩瑩這麼囂張下去了,否則老爺子會繞過他,把家產都給餘瑩瑩,到時候他什麼也沒有。
餘中巍那會兒恐怕也不是不知道,他隻能不想麵對,於是超級凶的說了她,“你管這麼多乾什麼?你不是隻愛我嗎?我繼承不繼承跟你愛我有什麼關係?你怎麼滿眼都看著錢?”
唐藝文被他懟的說不出彆的來,畢竟,她的人設是這樣的:清高的冷豔的為了愛情不顧一切的女人。
她從來不要錢,不要東西,所有的都是餘中巍主動奉上的,為的就是這個人設。
可此一時彼一時啊,那會兒她青春靚麗,餘中巍對她迷戀不已,現在她人老珠黃,說真的,她要憑借多麼濃烈的愛上位,是肯定不可能的,他們有的不過是二十年生活在一起的慣性而已。
所以唐藝文才急了。
隻是餘中巍顯然不懂,他還往她傷口上撒鹽,“你跟我的時候我早就跟你說過,華暖陽是我爸恩人的女兒,我離婚是不可能的。我爸那人,對恩人恨不得掏心掏肺,家裡的財產肯定瑩瑩分不少。你嫉妒這個,想讓我去爭,你趁早打住吧,我沒這個本事。”
那次唐藝文也是急眼了,趁著喝酒,吼了一句,“了了和子明也是你的孩子!”
餘中巍怎麼回答他的,“婚生子和私生子一樣嗎?”
她是想給餘中巍一巴掌的,可是愣是忍住了,她還得靠著這個男人啊。
雖然第二天,酒醒了餘中巍就跟她道歉了,說自己不是沒爭取過,是餘新城壓根看不到他,他自己也委屈難受的很,覺得當兒子的不如當孫女的,結果唐藝文還一個勁兒的逼他說出實話,他才那麼說的,讓唐藝文彆傷心。
唐藝文自然就坡下驢,可那會兒就覺得,不想跟餘中巍過了。
沒什麼過頭!
他諷刺自己是情婦,諷刺自己兒女是私生子,她憑什麼跟他好好的過啊,有意思嗎?
要知道,她喜歡從來不是餘中巍一種笨蛋款。
正好,她去健身碰到了宋文賀,宋文賀年輕好看身材好,而且一看就很聰明,她就很喜歡,那會兒她就瘋了一般,想要報複餘中巍,於是就有了那段糾纏。
她原本是真想這麼肆意下去的,但很快,餘中巍就給唐子明在大學投資了實驗室,唐藝文陡然警醒,沒再糾纏宋文賀。
這是她這輩子唯一對不住餘中巍的地方。
除此之外,她並沒有出軌過,而擔心孩子是不是餘中巍的,純粹是因為,餘中巍追求她的時候,她是有男朋友的。
她男朋友叫海城,是她大學的時候有次看畫展遇見的,海城是TOP大學的學霸,她是美院的美女,兩個人有才有貌,很快就在一起了。
後來唐藝文畢業,因為家裡出了變故,沒辦法支持她繼續深造了,她就去了一家做展覽的公司做策展。
說真的,原先她家境還不錯,所以對於錢財並沒有什麼奢望,大學裡有錢人有的是,她也沒覺得羨慕,和海城這個窮光蛋吃吃涼皮都能過一天。
可到了工作地,一是身邊的男帥女靚,每個人都光鮮亮麗,他們身上的任何一件東西都足以讓她傾家蕩產了,她怎麼可能不受觸動?!二是家裡的變故,非但不能給她錢了,還會時不時讓她支援。
她的工作不算低,可偏偏省不下錢來。
她至今都記得,有次跟她一起入職的女生在電梯裡突然問了句,“你怎麼天天穿這件衣服啊,這麼喜歡嗎?”
她當時羞的臉都抬不起來了——她不是不換,是省吃儉用隻有這點錢買了兩套能見人的衣服,換著穿。
她以為足夠了,結果在彆人眼裡,她還是很窮。
那會兒她就很痛苦了,經常問海城,你什麼時候畢業啊,你什麼時候能掙錢啊。
海城隻當她想結婚,就說,“等我讀完博士吧,那會兒能掙不少呢,我師兄們都工資很高的。對了,你缺錢啊,我剛發了補助給你啊。”
唐藝文根本懶得要,一千塊買不到一雙同事穿的鞋。
可她又不好說,因為海城太真誠了,她沒辦法跟一個這樣的人說自己變了,變得市儈了。
然後就到了某一天,餘氏財團有個公益展覽請他們公司做的,她是那個部門的人。展覽效果不錯,餘氏財團的人都很高興,就請他們吃飯。
然後部門的總監不知道為什麼,就叫著她坐了主桌,那是她第一次見餘中巍,部門總監的名字她現在都不記得了,隻記得總監說,“這是餘總,是餘氏財團的獨子。”
那是她見過的最有錢的人。
而偏偏餘中巍不知道為什麼,多看了她好幾眼。她現在也記不住了,是喝酒了,還是頭腦熱了,居然就主動過去敬了餘中巍一杯酒,於是就搭上話了。
等著喝完了,大家都散了,她手機裡則接到了餘中巍的短信:“我送你回家啊。”
那天她就沒回出租房——反正海城也天天加班在實驗室裡忙個不停,所以沒發覺。
她過了兩天,就跟餘中巍確定了包養關係,然後跟海城分了手,海城挺舍不得她的,她給的理由是,我覺得工作了和學生思想不一樣,咱們不合適了。海城很傷心,可也沒糾纏她。
二十天後,她發現自己懷孕了。
就是唐了了和唐子明。
她那會兒使勁的回憶,和餘中巍之前的兩天,跟海城的確有過的,不過是有過防護措施的,所以她就安心了。
當然,這種不安心並不是一直沒有的。
因為隨著兩個孩子長大,這兩個孩子表現出來的完全不一樣,唐了了小心眼多,嘴巴甜,會來事,可真不怎麼聰明。
可唐子明卻實在是太聰明了。聰明的超過了唐藝文記憶中所有的親戚,當然,她那會兒安慰自己,餘新城更聰明啊,可能隨爺爺。
所以,她其實除了偶爾的擔心,沒太想過這事兒,甚至做出非要餘中巍親子鑒定這個事情之前,她也沒想過,這怎麼可能不是餘中巍的孩子呢?天底下哪裡有那麼巧的事情呢?
因此,她很快甩了甩頭發,把這個念頭掐死了,不可能的,她就是多想了。
餘瑩瑩給餘新城發完了短信,就先去網站上訂了一套《江湖兒女夢》的原著,才回了家。
她其實完全沒有接觸過這個行當,所以幾乎是一片空白——雖然跟幾位演員一塊錄過《荒野求生》,但誰也沒聊過演戲怎麼準備這事兒啊。
餘瑩瑩一開始隻以為是老師教教她,什麼事該怎麼反應,或者直接給她個劇本讓她演一演。
結果今天的吳紅老師,見了她的麵就問了她三個問題,“原著你看過嗎?人物小傳你寫了嗎?你跟導演溝通過這個角色你要表達什麼嗎?”
餘瑩瑩就愣住了。
她有一身武藝,但真對演戲一竅不通。
於是,這節課跟她想的一點都不一樣,不是老師上來就告訴你,這個本子怎麼演,而是交給她怎麼從拿到劇本開始,做一個合格的演員。
餘瑩瑩回了家,就把劇本拿出來,又找了個本子出來,開始進行第一輪的準備了。甚至,她還給自己的新任經紀人小卓打了個電話,“你幫我找一下人,問問怎麼能夠見到百曉夢老爺子吧。不用太著急,就先問怎麼能聯係上,我這邊沒準備好。”
薩茵茵連忙應了。
餘瑩瑩這邊一看就是半天,等著六點鐘,張媽做的酸菜魚都咕嘟咕嘟上桌子了,餘瑩瑩肚子都餓了,她才發現,華暖陽還沒回來呢。
張媽挺擔心的,“不會有什麼問題吧,她今天做地鐵去的,她還沒怎麼坐過呢,彆錯了站。”
餘瑩瑩想了想,乾脆拿了鑰匙,“我去看看吧。”
結果剛站起來來,大門就響了,餘瑩瑩抬頭一看,華暖陽推著門進來,後麵還跟著賀星樓。她就問了句,“你們怎麼到一起了?”
華暖陽就說,“我迷路了,在地鐵站裡轉悠半天,還是小賀不放心我,給我打電話,問我回家了嗎?知道我迷路了來接的我。”她還抱怨餘瑩瑩一句,“你就想不到。”
餘瑩瑩主要是看劇本看入迷了,這會兒也挺不好意思的,超真誠的說,“媽,我錯了,我下次接你。”
“不用。”華暖陽笑著拒絕,“我以後天天上班,你能天天接我嗎?你能接我還不想嚇著同事呢?”
餘瑩瑩就問,“你麵試過了啊。”
“那當然。”華暖陽超級高興的,“我們老板人很好的,知道我是離婚的全職太太,原先沒工作過,也沒嫌棄我,而是讓我慢慢學。我的崗位就是內勤,最近要先學學軟件呢。”
餘瑩瑩還是挺謹慎的,“他雇人不就是為了掙錢乾活嗎?你不會他還要啊。不會是有什麼問題吧。”
華暖陽就挺不願意餘瑩瑩這麼說的,反駁道,“不是,他好幾家公司呢,這個公司業務已經很穩定了,每年都走那些貨物,根本沒有多少活,就有個人打理一下就可以了。”
“他也不是沒招那些小姑娘,結果小姑娘對他有意思的可多呢,他就害怕了,所以找了我這個離婚婦女。這樣他放心啊。”
餘瑩瑩就哦了一聲,又問了句,“叫什麼名字啊,多大啊。”
華暖陽說,“叫周利生,四十歲。我跟他聊了聊,大學畢業後自己創業的,挺有本事的。”
餘瑩瑩看華暖陽不喜歡她問,就沒再多問了,催著華暖陽,“換衣服洗手吃飯吧。”順便看了賀星樓一眼,“你也一起吃吧,洗手去吧。”
賀星樓很是聽話的,連忙哦了一聲,去洗手了。
結果餘瑩瑩也跟了過來,小聲問他,“你能幫我查查這個周利生嗎?雖然聽著很合理,我還是怕我媽被騙了。畢竟也不是所有人都不認識她的。”
賀星樓說,“我有數,等我消息吧。”
餘瑩瑩就準備撤了,她是沒辦法了才過來的,否則雖然這房子的洗手台在外麵,可也是挺不得勁的,結果她要走,就被賀星樓叫住了,“哎,我這麼聽話,有沒有什麼獎勵?”
餘瑩瑩就瞪著他,覺得這人太得寸進尺,他倆什麼時候到了這麼親密的程度了?
賀星樓卻不怕她的,笑著說,“你知道嗎?你瞪人的樣子像個動物。”
餘瑩瑩看他一眼,謹慎地問,“什麼動物?”
“小老虎。”賀星樓低聲說,“明明是個大凶獸,但卻可愛的緊,讓人看了就想……”他話沒說完,餘瑩瑩已經準備要收拾他了,結果賀星樓慫了,“摸摸頭。”還問她呢,“能摸嗎?”
餘瑩瑩都被逗樂了,她還以為這家夥敢壁咚呢。
她回他,“不能,你手有水!”
然後扭頭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