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個星期不是剛結婚嗎?怎麼沒見你和盛延出去度蜜月?”曹安宇右手撐著下顎,左手輕輕撫摸著酒杯的杯壁,他的臉此時朝向右邊方向,神色間都是揶揄,他微微眯眼打量起好友鬱周的表情。
“他工作忙。”鬱周輕描淡寫地說。
這當然是借口,新婚燕爾,就算再忙,也應該抽出點時間來陪妻子的,不過若是這個妻子是自己不喜歡的,甚至是討厭和反感的,那就另當彆論了。
而鬱周,名義上頂著盛延妻子的頭銜,實則兩人有名無分,包括新婚當天,兩人都是分房睡的。
曹安宇一臉詫異,他伸手戳了戳鬱周嫩白的臉龐,手感相當好,曹安宇立刻改戳為捏。
用的力道不大,沒什麼痛感,所以鬱周就隨朋友了。
“看你這樣子,好像不傷心,當初你和我說要結婚時,可真把我嚇了一跳,我還以為你這小子終於打算收心,要一頭栽進婚姻這個墳墓裡了。”
“現在看來,你不喜歡盛延?”
鬱周彎唇微笑,輕輕撥開朋友的手,他眼簾低垂,細長卷翹的眼睫毛跟著往下落,輕輕顫動間,如蝴蝶羽翼,扇得人心旌蕩漾。
曹安宇看到鬱周唇角邊笑容緩緩加深,若他和鬱周一樣也是彎的,這鬱周這棵窩邊草肯定是他吃了,什麼時候都輪不上外人。
隻是可惜,性取向這種東西,不是那麼容易轉變的。
“喜歡。”鬱周黑白分明的眼睛沒有看好友,而是盯著他麵前那個喝了一半的酒杯,杯子裡裝著紅酒,血一樣濃烈鮮豔的顏色。
曹安宇來了點興趣,等著鬱周的下言。
“當然喜歡,不喜歡他,我能嫁給他?”
“但他連幾天時間都不肯分給你,明顯他不在乎你。”濘陽就這麼大,不管是鬱周還是盛延都算是名人,兩人的婚禮雖然是秘密舉行的,不過還是轟動了一時,曹安宇想不通,以鬱周的條件,想要什麼人得不到,給個眼神就行,連手都不用揮,怎麼就偏偏選上了跟塊石頭一樣毫無情趣、讓人一度覺得他這輩子估計要結婚也是跟工作結婚的盛延。
帥是帥,可長得英俊的人何其多,盛延有什麼特彆的。
鬱周端起酒杯,把剩下的紅酒全部一飲而儘。
他手指摩挲酒杯,笑容彆有深意。
“就是因為他不喜歡我,我才嫁給他,他要真喜歡我了,我也沒現在這樣稀罕他。”
什麼愛情不愛情,跟愛情一分錢關係都沒有,鬱周隻是享受著盛延表現出來的那種明明不喜歡卻又不得不彎腰妥協,像在泥潭中越掙紮越無法逃脫的可愛表情而已。
至於說結婚,婚姻,婚姻約束的隻是金字塔低端的人,頂端的那些,婚姻那張紙的重量,連一句諾言都比不上。
曹安宇為鬱周忽然出口的這番言論驚到了,他收了點調笑的心:“真看不出來,原來季潼你有受虐傾向。”
鬱周隻是微笑,沒有反駁曹安宇的話,他拿過酒杯,把空了的杯子重新倒上酒。
看鬱周一副不以為意的淡然模樣,曹安宇忽然間對朋友的選擇有點擔心。
他隱約也聽說過關於盛延的一些消息,那人幾乎算是白手起家,能在短短幾年時間裡,坐到今天這個位置,怎麼想都不是什麼普通人,鬱周現在這樣不亞於玩火。
“你自己小心點,彆哪天玩過頭,引火燒身了。”好歹是多年好友,哪天鬱周真出事了,曹安宇是不想看到的。
鬱周這時總算抬眸,他眸光轉向曹安宇。
那是一雙明亮的杏眸,圓圓的,異常清澈乾淨,像山林的小鹿,看著人時,隻會覺得他這人純真善良,然而曹安宇又怎麼會不知道,這全是鬱周的偽裝。
果不其然,麵前這雙純真的眼,下一刻就浮出狐狸一般精明和狡黠的光來。
“放心,燒不了,我還不至於這點本事都沒有。”鬱周端起酒杯朝曹安宇略略抬起下顎,示意曹安宇喝酒。
淺淺啜了一口,唇齒裡全是紅酒的醇香潤澤,忽的鬱周眼簾快速眨了下。
放下酒杯,鬱周從衣兜裡拿出一個小東西。
曹安宇正覺奇怪,定睛看過去,就見鬱周右手拿著枚鉑金戒指,正往左手無名指上戴。
“差點忘了,盛延今天出差回來,我得去機場接他。”變化的不隻是鬱周溫柔下來的語氣,還有他臉上本來清冷的表情。
“他難道沒司機?”曹安宇不解。
“有啊,可司機接和我接意義不同。”
似乎對接下來的接機非常期待,鬱周臉上都是躍躍欲試。
站起身,鬱周表示下次有時間再出來喝酒。
曹安宇無奈搖搖頭,在鬱周走之前說了句:“玩得開心。”
“再見。”鬱周轉過身,和曹安宇擺手,然後徑直離開。
坐電梯下到地下停車場,鬱周拿車鑰匙遙控開鎖,拉開車門鬱周坐進駕駛位,扯過安全帶細心扣上。
舔了下嘴唇,鬱周眸光漸沉,他看著手指間握著的方向盤,大概想到什麼好笑的事,直接笑出了聲。
“你喝酒了,最好不要開車。”一個聽著機械,但莫名又有著關心意味的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