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晚上十二點去,也是燈火通明。
林陸遠刷卡進了大樓,走進電梯。
一直到最高層,電梯停下。
他冷著臉,刷開電子門。
這層沒有前台,每天,總裁辦最後一個走的員工,會關掉大門口頂燈,隻留下公司招牌,24小時開著。
以防有員工下班時間太晚,走出來不方便。
林陸遠抬頭。
“安遠科技”四個大字,正掛在牆上,閃著盈盈微光。
“……阿遠?”
林陸遠一頓,擰著眉,轉過身。
段南嘉從電梯出來,大步走到林陸遠身邊。
上下打量他一番,嘖嘖稱奇,“真是你啊?大半夜的來公司乾嘛呢?做賊呢?……這是您老自己的公司,偷東西也走錯方向了吧?”
林陸遠懶得理他,走進去,打開辦公室頂燈。
段南嘉也跟了上去。
他絮絮叨叨,“咋的?失戀了您內?好幾年沒見您老十二點跑公司來了,十分反常哦!還是說咱們拿了個什麼大單子,您老要給下頭員工做加班表率來了?”
段南嘉是安遠副總,也是林陸遠大學同學,是第一個信任他、義無反顧跟著他創業的朋友,關係極好。
也就隻有段南嘉,敢跟林陸遠開這種不著調的玩笑。
林陸遠:“閉嘴。”
段南嘉做了個拉上拉鏈動作。
辦公室瞬間安靜下來。
林陸遠坐進靠背椅中,閉上眼,揉了揉額頭,歎氣。
剛剛把祝安放在路上,開出去幾秒鐘,他就後悔了。
那地方沒人、又黑,實在不安全。
隻是他沒有辦法拉下臉來掉頭,也不想如祝安說的那般,再給她什麼錯誤暗示,隻能硬著頭皮往前開了一段。
經過第一個路口。
他掉頭,加速,繞了一圈,回到原地。
祝安已經跨上了出租車。
林陸遠遠遠地跟著,躲在暗處,直到目送她走進P大,才離開。
……
已經等了許久。
手機還是悄無聲息。
以前,祝安去哪裡都要給林陸遠發消息彙報,到哪裡了、快到了、已經到了。
樣樣件件,從不落下。
哪怕他一句不回,她也能自得其樂。
是什麼時候開始改變了呢?
祝安開始對他敬而遠之,也不會再發消息打擾他、彙報行程了。
越想,林陸遠越覺得,頭有些疼。
揉了又揉,還是沒有緩解。
段南嘉憋了一會兒,沒忍住,出聲:“阿遠,你不對勁。”
林陸遠:“……哪裡不對勁?”
放下手臂,目光炯炯,盯著段南嘉。
段南嘉皺眉,想了想。
“說不上來,就是感覺怪怪的。你平時氣勢可強了,要不是咱們一塊兒睡了六年,我估計都不敢對你大聲說話。但是現在怎麼有點……頹喪的感覺。”
林陸遠嗤笑。
“我看你是亂七八糟的電視劇看多了。”
上大學時,段南嘉就喜歡看各種韓劇,因此被嘲笑了很多年。
到他當上了副總,才感覺這個愛好不太雅觀,太過於接地氣,不符合他精英人才形象,所以都不讓人提,一提就爆炸。
不過這次,段南嘉卻沒有生氣。
他拿起外套,“走嗎?”
林陸遠不解,“去哪兒?”
段南嘉:“喝一杯。”
……
中心辦公樓三百米外就有夜排擋一條街。
這個點,還是熱熱鬨鬨,用煙火氣迎接這城市晚歸的人。
段南嘉挑了家烤串店,先點了一紮啤酒,再點串。
“五十串羊肉、五十串雞肉、十串土豆、茄子……”林林總總一大堆。
點完,再問他:“……行嗎?”
林陸遠點頭。
林家不允許這種不健康食品出現,不過林陸遠從小逆反慣了,林老不讓做,他就偏要去做,所以對這種路邊攤毫無抵觸之情。
很快,啤酒先上桌。
林陸遠抿著唇,拉開一聽啤酒,灌了一大口。
料峭春風,配著冰啤酒,從喉嚨一直涼到了心底。
腦袋好像更疼了。
他又揉了揉。
段南嘉也喝了一大口,整個人都精神起來,“爽!”
“……”
“阿遠,你說說唄,發生什麼了?下班那會兒,你不是去接安安小妹妹了嗎?怎麼沒幾個小時就這樣了?”
林陸遠低垂著頭,輕聲:“沒事,你想多了。”
段南嘉笑了。
“老弟,你要搞清楚——你段哥哥我,比你整整大了3歲!你什麼樣子,還能騙得了我?”
他和林陸遠雖然是同屆,但林陸遠可是一路跳級上來,比段南嘉這種正正經經上學的同學小多了。
“說說唄?有啥困難,說出來,讓哥幫你一起分析分析。”
“……”
良久。
林陸遠捏著易拉罐,平靜地開了口:“你覺得,我討厭祝安嗎?”
段南嘉一愣。
倒是沒想到會說這個,他磕絆了一下,猶豫,“應該……不算討厭吧?不過我記得你大學剛入學那會兒,安安小妹妹來學校找過你,你把她凶了一頓,咱們都以為你們倆關係不好呢,不過看你表情,也沒好意思問你……後來你們倆不是越來越好了嗎?我記得有一年,你忘了她生日,大半夜急急忙忙跑回家去了?”
林陸遠臉黑了一半。
段南嘉試探地看了他一眼,“咋地?和小妹妹吵架了?她搞對象了?你不滿意?那你看我行不?我毛遂自薦一下。”
“……”
另一半臉也黑了。
他將一聽啤酒全部喝完,趁著酒意,摸出手機,給祝安發消息。
林陸遠:【祝安,不許早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