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陸遠微微動了下。
聲音沙啞,“不用了,你回家吧,我讓家裡人來陪她。等人到了我就走。改天請你吃飯。”
段南嘉笑了聲,試圖活躍氣氛。
他說:“我還沒見過你對女生這麼體貼呢。要不是知道安安是你妹子,我都要想歪了。簡直跟寵女朋友沒兩樣。”
林陸遠如遭雷劈。
半天沒說話。
段南嘉自討了個沒趣,不再多言,拍了拍他肩膀,“走了。”
“嗯。”
……
沒多久,管家帶著阿姨一同到了醫院。
目送他們輕手輕腳走進病房,林陸遠在拐角踟躕許久,轉身離開。
-
第二日。
天色將亮。
林老也來到醫院。
祝安睜開眼。
見到林老,眼圈立馬紅了,“林爺爺……”
林老摸了摸她頭發,安慰道:“安安可憐了。彆怕,闌尾炎就是小手術,馬上就好了,不疼的。”
她咬著唇,點點頭。
“昨天晚上開始禁食了嗎?”
祝安乖乖作答:“禁了。”
“那就好。彆怕,啊。”
林老又安慰了她幾句,轉身,去找了主刀醫生。
剩下祝安一個人留在房中發呆。
她從小健健康康,沒病沒災,感冒發燒之類有家庭醫生,醫院都很少來。
這還是第一次住院做手術,難免緊張。
走廊裡,腳步聲來來回回。
和著酒精消毒水氣味,總歸容易讓人產生微妙聯想。
她手指不由得蜷縮到了一起。
倏地,那腳步聲在門口停下。
祝安豎起耳朵,悶悶地問:“林爺爺?”
無人應答。
“啪嗒。”
門從外麵被推開。
祝安循聲望去。
林陸遠站在門邊,安安靜靜看著她。
他眼睛裡還帶有紅血絲,黑眼圈很深,皮膚又白,印在眼眶底下,實在紮眼。
看起來沒有休息好。
祝安收回視線,低下頭。
林陸遠沒期望她給什麼回應,闔上門,自顧自走進來,坐在床沿。
側著身,問她:“還疼嗎?”
祝安搖搖頭,語氣萬分疏離,“不疼。昨天謝謝,麻煩你了。”
雖然話是這麼說,她手指卻死死抵著掌心,怕下一秒就敗下陣來,給了林陸遠再次羞辱她的機會。
林陸遠臉色漸漸變得鐵青。
良久。
他自嘲地笑了笑,“安安,你真是個小孩子。”
隻有孩子,才能敢愛敢恨,說喜歡就用儘全力去喜歡,說討厭就再也不會給好臉色。
若是長大了,愛恨都成了枷鎖。
難免瞻前顧後,停滯不前。
祝安不知道他為什麼忽然發出這種感歎,目光疑惑。
林陸遠卻沒有再說什麼。
轉而問了旁的事。
“這幾天,章七煒那裡去了嗎?”
祝安微愣,很快又點了點頭。
之前祝安因為這事和林陸遠吵架,不要他來回接送。
他當時雖然很生氣,最後卻也沒有拂了她心意,還是讓她自己去了。
“很乖。”
林陸遠應聲。
從口袋裡摸了U盤出來,放到床頭櫃上。
“這是這幾年各種比賽的視頻資料,你要是無聊,可以看看。電腦下午給你送過來。但隻能打發時間看看,不能太累。”
祝安不知說什麼,還是隻能點頭,“謝謝。”
“……”
氣氛隨之僵硬。
林陸遠坐了一會兒。
眼神飄忽不定,似乎想看她,又無法切切實實落下,隻能遊移在半空。
還是祝安忍無可忍,打破這種沉默。
“你精神不太好,還是先回去休息吧。”
林陸遠:“你在趕我走嗎?”
祝安有些愕然。
她竟然從他語氣裡,聽出了一絲可憐味道。
怎麼可能呢。
這可是林陸遠啊。
林陸遠等不到祝安回答,抿了下唇,驀地沉了臉色。
“祝安,你不想見我,對嗎?”
“……”
“因為我曾經傷害過你,所以所有我對你的好,你也忘得一乾二淨。”
“……”
“親兄妹還會有摩擦。你對我,就要這樣避如蛇蠍嗎?”
林陸遠越靠越近。
祝安皺眉,想說什麼反駁,又被他眼神壓製,仿佛失去了語言能力。
直到林陸遠的臉,離她隻有一掌距離。
終於開口:“我隻是如你所願,離你遠點而已。”
林陸遠:“好,我道歉,這並不是我的願望。”
祝安伸手,按住他肩膀。
用力,試圖推開他,卻沒能如願。
林陸遠握住她手指,整個兒一塊兒按在床單上。
大掌則強行與她十指相扣。
眼神裡似有海浪滔天。
他說:“我不會走。你哪兒也不許去。”
兩人臉對臉,距離不過一指,隻需誰主動往前一步,就能相觸。
……這是狡辯。
林陸遠確實是詭辯之才,然而祝安也不是不清醒的人,沒被他繞進去。
傷害就是造成了。
並不是一句道歉就可以解決。
她抿唇,沒來得及開口。
門口突然傳來動靜。
“你們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