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先頓住了。
林老從很多年前就開始投身研究事業。
他本就是當代知名科學研究人員,祝安雖然不清楚他具體方向,卻也大概知道,化學輻射、物理輻射都是白血病、癌症等大病的誘因。
這個老人,是將一輩子都獻給了科學事業。
她眼圈泛紅。
林陸遠抿著唇,手掌上移,牢牢握住她手腕。
將小姑娘拉到自己懷中,輕輕地拍了拍她纖瘦背脊。
“彆怕,不是什麼大問題。白血病並非不可治療,如果確診,叔伯這邊會馬上安排,在骨髓庫尋找匹配的骨髓做移植。”
祝安六神無主,隻能在他懷中用力點頭。
林陸遠笑了笑。
這笑沒走心,僅僅流連在表情上,但充滿了安撫意味。
一個吻,隨之輕飄飄地落下。
落在了祝安眼睫上。
像隻蝴蝶,悄無聲息地從春天經過。
林陸遠抱著她,輕聲開口:“彆哭,不好看。而且,爸不會高興。”
祝安點頭。
拚命抹了下臉,又做了幾個深呼吸。
再抬起頭時,已經看不出異常了。
林陸遠留戀地凝視她。
他的小女孩,是他這輩子最好的作品。
那麼懂事、那麼乖巧。
簡直要一路踩進他心坎裡。
良久。
林陸遠沉沉開口:“走吧,一起進去。”
祝安:“好。”
……
林老是例行體檢時查出來了問題。
因為還沒有做骨穿,無法確診,隻有相熟專家憑借經驗做了推測。
病房裡,林大林二都不在。
林老坐在病床上,拿著平板看報告。
管家在旁邊切水果。
祝安腳步一頓。
轉念一想,就明白了。
林大林二都有各自家庭,平日裡就不怎麼住在大宅裡。
林陸遠是怕將他們全部喊來,陣仗太大、顯得太過於嚴重。
隻是祝安覺得,這點小把戲瞞不了林老。
這個一生睿智的老人,或許早就猜到了什麼,隻是為了讓子女安心,才裝作渾然不覺。
不然,也不會那麼淡然地朝她招手。
林老:“安安來了啊。到爺爺這裡來。”
祝安鼻子一酸,差點又落下淚來。
千辛萬苦才忍住。
她三兩步走到林老身邊,撿了個板凳坐下,手肘撐在病床上。
眼睛亮晶晶的,滿是難過,“林爺爺,彆擔心,肯定沒什麼的。”
林老笑嗬嗬地開口道:“是啊,安安彆害怕,林爺爺會一直陪著你的。”
祝安渾身一顫。
林老:“爺爺知道你記性好,三歲就能將自家地址一字不錯地說出來,小時候的事肯定也沒忘。你親爹媽那都是不靠譜的,怎麼舍得把你這麼乖一個小孩丟下呢。既然到我們家來了,那肯定是不會再讓你孤單一個人啦,乖乖。”
祝安將嚎啕大哭的欲.望死死憋住,憋得整個人都在發抖。
林陸遠走上來。
一隻手扶住她肩膀,另一隻手按在她頭頂,將她低頭時的表情通通擋在陰影中。
“爸,你彆說這種話,隻是做個追加檢查而已,嚇安安做什麼。”
林老“嗯”了聲,轉了話題。
“安安今天節目拍得怎麼樣?”
祝安整個人都在微微顫抖,被林陸遠壓著,才提起一點勁兒來。
點頭,低聲說了句“很順利”。
林老說:“記得勞逸結合,成績不能落下,留學的事也彆放鬆了。”
祝安:“……好。”
-
次日。
林老檢查就安排在一早。
晨光初現時分。
祝安在床上驚醒。
睜開眼,驀地意識到,按照原計劃,她今天還要去外景拍攝。
隻是,此時實在沒有拍攝綜藝心情。
林老在住院,管家在醫院陪床。
祝安起身,套上外套,去敲林陸遠房間門。
隻敲了兩三下。
裡頭拉開門。
林陸遠已經洗漱完,換好出行著裝,表情平靜。
問她:“怎麼還不去換衣服?我先送你去現場,再去醫院。”
祝安咬著唇,搖頭,“我不去拍了。我要去醫院陪林爺爺。”
林陸遠沉沉地望著她。
“安安,我跟你說過什麼?做事要有責任心。”
“可是現在情況不一樣!”
祝安難以置信,抬高音量。
林陸遠輕輕地歎了口氣,按著她肩膀。
一字一句,開口:“你現在去沒什麼意義,你不是醫生,進不了手術室,也看不懂報告,反而會讓爸覺得你太任性,而不高興,明白嗎?今天隻是穿刺,並不是手術。我已經和叔伯打好招呼,今天晚上會出加急報告。到時候我大哥和二姐都會到場商議,那個時候再來就好。當然,我從來不覺得拍這種綜藝是什麼要緊的事,不想去自然能推了,但是你要想清楚,會不會因為自己的行為影響彆人的工作。你們今天是接著昨天繼續拍外景吧?你如果不去,是不是對整個組來說,都是一種拖累?”
“……”
“安安,你要考慮清楚,無論發生什麼事,都應該保持冷靜。現在告訴我,你想不想去?如果不想去,我現在找人幫你處理了。”
林陸遠彎了彎嘴角,“對著我,你可以永遠任性。”
愈是這種時候,他要教她長大。
但如果她不願意,他自然也會樣樣幫她處理好。
祝安沉默。
半響。
她咬著唇:“好,我先去拍完,下午應該就能到醫院。”
林陸遠低頭,嘴唇輕輕地碰了碰她鼻尖。
語氣帶著八分寵溺,“乖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