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人都有趨利避害心。
祝安心理疙瘩要是那麼快就消除,又怎麼對得起曾經那個深夜流淚的小女孩呢?
十四年。
如果是換成秒來計算,漫長得足以讓人絕望。
林陸遠喜歡她嗎?
如果說原本還有些不確定,在這麼一段時間裡,他也算是成功表明了真心。
但這段感情,開始得太過畸形。
祝安不願意委曲求全。
也不願意林陸遠委曲求全。
在她還沒有辦法堅定之前,實在無法給出什麼明確回複。
……
黑暗中。
兩個女孩各自為營。
陷入沉思。
祝安迷迷糊糊,快要睡著時,依稀聽到裴文晴低聲開口。
她說:“可是,我喜歡莫如望,你知道嗎?”
祝安渾身一震。
徹底清醒了。
“文晴……”
裴文晴聲音很低,似乎是悶在被子裡說著話。
“我知道他喜歡你,不是我們起哄那種,是真的喜歡你……也知道他跟你表白了。安安,本來我對他沒有那方麵想法的,但是開學以來,他一直因為你神思不振,我在旁邊看著,我……”
裴文晴本就是個善良的女孩子。
從友情到愛情。
隻差一點點憐憫作為催化劑。
祝安半天沒說出話來。
猶豫許久。
她磕磕絆絆,開口:“那個、文晴,我確實不知道……抱歉,那什麼,我對莫學長一點點那種想法都沒有。而且也已經疏遠了,不會再有什麼聯係……”
裴文晴:“我不是這個意思。沒有在怪你。”
祝安:“……”
裴文晴聲音訥訥,“我隻是在氣自己,唉,你彆放在心上。”
要是祝安和林陸遠名分定下,莫如望難過一陣之後,應該就會徹底死心吧?
隻是那一點點卑劣小心思。
裴文晴自己都有點看不上自己。
“睡吧。晚安。”
祝安悶悶地應聲:“晚安。”
……
天亮後。
裴文晴又恢複了活力四射。
“寶貝兒,林爺爺怎麼樣了?”
祝安晚上一直在想自己和林陸遠這事,沒怎麼睡好,反應慢半拍。
渾渾噩噩地“嗯”了一聲。
頓了頓,她回過神來,含糊道:“應該沒什麼問題。”
“哦哦哦,那就好。”
說說笑笑。
和平日裡沒有兩樣。
下課。
祝安合上書,放下筆。
慢吞吞地理著桌上東西。
已經是午飯時間,同學們都走得飛快。
沒一會兒,教室裡隻剩下了倆女生。
裴文晴感覺到祝安有話要說,沒有催她。
等全部理好後,她拎著包,站起身,看向裴文晴。
“文晴。”
裴文晴好整以暇,微笑瞧她。
祝安捏著手指,一字一頓,對她說:“我喜歡林陸遠。”
“……”
“對,哪怕我曾經一萬次想要離開他、一萬次做好了討厭他的準備,但還是喜歡。”
林陸遠這三個字。
承載了她整個人生的美夢。
如果不是恰好,林陸遠也喜歡了她。
這場夢,或許早就醒來了。
但不是現在這種情況。
祝安笑了一聲,輕輕地說:“文晴,不管我和林陸遠怎麼樣,在一段時間內,都不會喜歡彆人。我也沒有給過莫學長任何錯誤暗示,所以,希望你不要疏遠我。”
老天給了她聰明的大腦,讓她成為天之驕子。
可是。
祝安不甘忍受高處不勝寒的孤獨。
她很貪心。
親情、友情、愛情,都希望完美無缺。
裴文晴眼圈有點泛紅,捶她肩膀,“怎麼可能啊。你是我的寶貝,我最喜歡你了。”
這世界上,沒有人會不喜歡祝安。
明明漂亮又可愛。
裴文晴喜歡她,始於顏值。
以及她的無儘真誠。
她用力抱住了祝安。
-
十二月上旬。
林老入院半個月,做好了骨髓移植前期準備。
人也已經進了無菌室。
秋風蕭瑟。
一個普通周三。
林陸遠開車,陪祝安去醫院輸血。
這種關鍵時候,哪怕是祝安,也難免有些緊張。
擰起眉,問林陸遠:“萬一排異……怎麼辦……”
林陸遠表情平淡,捏了一下她臉頰。
“不許烏鴉嘴。”
雖然這麼說。
多年互相了解,祝安看得出來,林陸遠其實也有些緊張。
隻是裝模作樣慣了,掩藏得好。
她笑了一聲,調節氣氛,打趣道:“我給爺爺輸了血,小叔叔,你會不會更加有亂.倫的罪惡感啊?”
林陸遠:“……”
這話簡直是戳人心肺。
林陸遠尚未答話,護士過來叫人了。
“祝安?”
祝安應聲,跟她進去。
在自家醫院,林陸遠擰著眉,也跟著一塊兒進了。
抽血針頭極粗。
祝安怕疼。
見這針,咬唇,扭過頭,臉上不自覺露出一絲膽怯。
林陸遠站在旁邊,抬手,捂住了她眼睛。
男人身上溫熱氣息。
從四麵八方席卷而來,籠罩她全身,
無端給人無儘勇氣。
林陸遠一字一句,肅然開口。
“祝安,你要是我親侄女,我就給你換個身份,誰也不知道的身份,一輩子隻能跟著我。”
祝安愕然。
這一錯眼功夫。
抽血針已經紮進了她胳膊裡。
祝安“嘶”了一聲,輕聲道:“你神經病啊。”
林陸遠眯著眼,笑了起來。
“小朋友,我為你發瘋,證明你的魅力。你不高興嗎?”
祝安咬住了唇。
再不肯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