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清寧還記得原書中對林星承的描寫。
眉眼是冷漠狠厲的,氣質是陰鬱高貴的,一看就知道不是池中物。
不過現在林星承畢竟還隻是個十六歲的少年,縱然整個人看起來依然孤高清冷的不好接近,但眉眼間還帶著幾分青澀。
薛清寧回過神來,見林星承依然在目光淡漠的望著她,壓根沒有要主動跟她打招呼的意思。
仿佛她隻是如同一塊假山石,一棵樹般的存在。是個死物,壓根就不是什麼活物一樣。
薛清寧很無奈,但也隻得對他點了點頭,主動開口跟他搭訕。
“這桂花聞著好香。等再過幾日全開了,就可以摘了做桂花糯米藕吃。”
話一說完,她好像看到林星承的唇角微微的抽動了一下。
也是。人家在這裡賞桂,心裡想的肯定是桂花何須淺碧深紅色,自是花中第一流之類的高潔品性,她倒好,開口就是如何的吃。
簡直就是焚琴煮鶴,大煞風景。
薛清寧就覺得臉上有些訕訕的,抬手摸了摸鼻子。
對麵站著的林星承沒有說話。想必是以前從來沒有見過像她這樣俗不可耐的人。
不過他也沒有掉頭就走。應該是還沒有從驚訝中回過神來。
為了緩解這個尷尬的場麵,薛清寧也沒有細想,叫小桃將手裡提著的食盒蓋子揭開,她雙手從裡麵捧出了那碟子荷花酥來,往林星承的麵前遞了遞。
“這是剛剛出鍋的荷花酥,你要不要吃一個?”
這話一說出口,薛清寧就反應過來,繼第一句話之後,她這第二句話也依然是有關吃的話題。
她覺得她真的是很不會跟人搭訕了。就默默的沒有再言語。
好在林星承也沒有再站在這裡。目光瞥了她一眼,轉過身就抬腳走了。
秋風吹起他的衣角,背影看起來挺清瘦孤單的。
“這個人怎麼這樣?”
小桃一直站在旁邊看著,這會兒就有些替薛清寧不忿起來:“姑娘您好心好意的跟他說話,請他吃糕點,他不說道一聲謝,甚至一個字都不說,轉身就走了。他這也太目中無人了吧?”
薛清寧將手裡的那碟子荷花酥重又放回食盒裡麵,一邊將蓋子蓋起來,一邊不緊不慢的說小桃:“這又不是什麼大事,你叫這麼大聲做什麼?”
未來的皇帝麼,目中無人點很正常。而且現在林星承跟她確實不熟。
不過沒有關係,林星承往後跟薛清璿熟就行了,到時候她這條小鹹魚也能跟著一塊兒雞犬升天。
用眼神阻止了小桃想要繼續說的話,薛清寧抬腳繼續往她大哥的書房走。
跨進書房門的時候她內心其實是拒絕的,很想回身就走。
但是已經晚了。她大哥薛元韶顯然已經聽見她的腳步聲,正從書架邊轉過身來。隨即目光就落在她身上。
薛元韶現年十八歲,正處於少年向青年過渡的年齡段。
他穿一件深藍色的圓領袍衫,身材頎長挺拔,給人的感覺很沉穩儒雅。
見薛清寧站在門邊不動,就叫她:“你站在那裡做什麼?過來。”
薛清寧心裡麵很不情願,然而也隻得應一聲,抬腳磨磨蹭蹭的往前走。
等走到窗邊放著的寬大書案旁,薛元韶已經拿著剛剛在書架上麵挑選出來的書,在書案後麵的圈椅中坐了下來。一邊問她:“前日我叫你臨的那十遍書帖都臨好了?拿來我看。”
說完,右手就掌心向上的朝她伸了過來。
薛清寧有點兒怕她這位大哥。
印象中父親從來沒有管教過她,對她這個女兒也不算很親近。他親近的是羅姨娘生的女兒,她的庶長姐薛清雪。
不過她也無所謂,有母親和兩位兄長跟她親近就足夠了。
可是大哥對她很嚴格,完全可以稱得上是一位嚴兄。
於是將那幾張她臨好的字帖遞過去,見薛元韶在低頭看的時候,薛清寧心中開始控製不住的忐忑起來。
而果然,沒多久薛元韶就抬起頭,皺著眉頭看她:“不是叫你臨十遍?怎麼現在才四遍,另外的六遍呢?”
薛清寧肯定沒膽說她其實就臨了四遍,其他的六遍壓根還不知道在哪呢。
“大哥,”
用眼神示意小桃將提盒拿過來。然後她一邊揭開食盒的蓋子,一邊對著薛元韶討好的笑,“這是我前段時間跟你說的荷花酥,今兒小廚房終於做了出來。我嘗過了,味道很好,你要不要也嘗嘗?還有這碗銀耳蓮子羹,娘說了,現在秋燥,容易上火,喝這個潤肺。大哥你趕緊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