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池子旁的石頭上坐了一會兒,薛清寧覺得差不多歇夠了,就叫薛清芸起來,兩個人繼續往前走。
多運動運動,肯定會對身體好的。而且還能讓薛清芸瘦一些,可謂是一舉兩得的事。
但她才剛走出去兩步遠,衣袖子就被薛清芸給拉住了。
“四妹,你看,那個人,在那邊。”
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薛清寧有點兒懵,下意識的轉過頭問道:“什麼?”
然後她一眼看到林星承就站在旁側的假山石旁,身上青衫淡淡。
旁側有一株香樟樹,濃密的樹冠遮擋住了快要西斜的日頭。他就站在那陰影裡麵,氣質沉鬱冷清,深秋夜晚落下來的寒霜一般,正目光淡漠的望著她這裡。
平心而論,薛清寧覺得跟林星承打交道實在不是一件高興的事。
他給人的感覺太陰鬱了。就仿似一片荒蕪邊際的經年陰影一般,沒有日光可以照得進去。但凡靠近一些,就會覺得自己的心情也會跟著不好起來。
薛清寧不大喜歡這種感覺,她還是喜歡跟能讓她覺得輕鬆的人一起玩。
但是,明知道林星承往後會是最後的贏家,他們大房這一脈的榮耀全都要憑著他的一句話,薛清寧肯定還是不敢得罪他的。
不求他的青眼相待,隻求不會心生厭煩就行。
所以就對著林星辰點了點頭,然後客客氣氣的叫了一聲林公子。
心裡已經在盼著薛清璿早點兒回京了。
按照書中所說,林星承見到薛清璿的頭一眼,就如同是在漆黑深淵中看見一束明亮的日光,讓他平生第一次體會到了溫暖的感覺。
可惜算算日子,薛清璿還要四五年之後才能回京。
薛清寧心中暗暗的歎了一口氣,麵上卻還帶著客套禮貌的微笑。
林星承沉默的看著她。
他是個敏感的人,自然能感覺得出來薛清寧對他的客套和疏離。好像都不願意跟他走的太近。
但明明還是會提醒徐氏不要忘了給他做冬衣,會送月餅給他,也會將自己手頭唯一的燈籠給他。
背在身後的雙手緊了緊,片刻之後他還是抬腳往薛清寧這裡走過來。
在離著她麵前三步遠的地方站定,背在伸手的右手先拿出來。手中提著一盞燈籠。
就是昨兒晚上薛清寧給他照明的那盞琉璃燈籠。
薛清寧明白了,林星承這是還燈籠來了。
原本就是她的東西,林星承既然現在來還,那她接著就是。
就伸手將燈籠接了過來,對著林星承笑了一笑。
小姑娘相貌生的很嬌美,笑起來的時候眼中都滿是盈盈笑意,好像讓人的心情都會跟著不自覺的明媚起來。
林星承背在身後的左手又緊了一緊,手掌心裡麵甚至不自覺的沁出了一層薄汗。
他在緊張。不過麵上看著依然還是很冷靜的。
薛清寧這時卻有點兒納悶了,不明白林星承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若說是來還燈籠的,那現在既然已經還了,他還站在這裡不動做什麼?
她甚至都能從他臉上看出幾分遲疑的神情了。
林星承這是有什麼話要對她說?
不由的麵色肅然起來,屏息靜氣的準備聆聽。
沒想到等了一會兒之後,手中卻突兀的被塞入了一樣軟軟的東西。隨後就見林星承轉身快步的就走了。
薛清寧望著他清瘦孤單的背影懵了一會兒,才低頭看林星承塞給她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是一隻小布包。拉開頂上的係繩,就看到裡麵裝的全都是桂花。
小小的,金黃色的。明明有這麼多,堆在一塊兒,握在手中卻是鬆鬆軟軟的。
隨著布包的打開,薛清寧聞到了一陣很濃鬱的甜香。
想必剛剛林星承一直背在身後的左手裡麵拿著的就是這個。
薛清芸還在說林星承:“這個人可真是個怪人。昨兒晚上你將自己的燈籠給他照明,現在他來還你,難道不該對你說一聲謝謝?可他倒好,隻將燈籠還你,轉過身就走了。這可真是太沒有教養了。”
“他謝我了啊。”
薛清寧對她揚了揚手裡的小布包,“他雖然沒有說出來,但是他給我送了份謝禮。”
薛清芸見是桂花,就撇了撇嘴:“我以為是什麼謝禮,原來是桂花!這時節哪裡都有,一點兒都不值錢。”
薛清寧心想,要值錢做什麼?但凡隻要是林星承送的,哪怕隻是路邊的一株小草,水裡的一顆鵝卵石,她都覺得很高興。
因為這至少說明林星承心裡是明白她對他沒有惡意的。但凡隻要他念著她的這點好,往後他們大房的日子就肯定差不了。
而且這桂花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