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蘭腹中孩子流掉的事林星承當日晚上就知道了。
長姐一定不知道,她的屋裡其實也有他安排下的一枚棋子。所以他很清楚,那孩子之所以會流掉,是因為長姐喝了墮胎的藥,而不是因著喬氏那一巴掌的緣故。
之所以挑在昨日,想必是要借著那一巴掌給喬氏一個教訓,往後好再不給她找麻煩。
林星承無力的靠坐在圈椅中,許久都沒有說話。
其實長姐已經告訴過他,不會留著這個孩子的,他心裡也早就已經有了準備,但是真等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林星承還是覺得身上一陣陣的發冷。
他轉過頭,看著槅扇外麵。
廊簷下倒是掛了一盞燈籠,但是燭火微弱的很,壓根照不亮多少地方,一眼望過去,院子裡依然是黑漆漆的。
有風吹過來的時候,燈籠搖晃著,裡麵的燭火也一直在跳動著,好像下一刻就會熄滅。
早春料峭,透過窗子吹進來的夜風依然帶著很深的寒意。
可是林星承卻是察覺不到的。
他能想象得到,往後長姐再跟他說這些年她諸多的不易的時候,肯定會加上一條,為了他能奪回那張原本該屬於他的龍座,她連自己的孩子都能流掉。
身上的枷鎖好像更加的重了,壓的他簡直都要喘不過氣來。
他認命一般的閉上了雙眼。
今晚注定又是個不眠夜。
次早阿忍推門進來的時候嚇了一大跳。因為看到林星承沒有躺在床上,而是閉著雙眼坐在書案後麵的圈椅中。
難道公子早就起來了?
但是看他頭上的發髻好好的,一點兒都沒有亂,身上的衣裳也是昨日穿的那身,甚至床上的被子也疊的好好的......
公子昨晚壓根就沒有上床睡覺,而是一直這樣坐在椅中。
阿忍震驚的看著林星承。
他都不冷的嗎?而且看旁邊的窗子還開著半扇,晚上肯定有風吹進來的......
猶豫了一會,阿忍才輕輕的喚了一聲公子。
就看到林星承眼睫微動,隨後睜開雙眼來。
望過來的目光是很清明的。但阿忍覺得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好像公子看起來較以往要更加的冷漠了。
“打水來。”
因著一夜未眠,林星承說話的聲音略有點兒啞。
阿忍忙低下頭恭敬的應了一聲是,轉身出門提水來給林星承洗漱。
等伺候他洗漱好,又立刻去廚房拿早膳。
早膳還算豐盛,有山藥粥,芸豆卷,八寶饅頭,油煎的雞蛋,以及兩樣小菜這些。不過林星承好像並沒有什麼胃口。
阿忍看到他就喝了半碗粥,吃了一口饅頭就放下筷子。
都說半大小子,吃窮老子,像公子現在這樣的年紀,一頓吃三碗飯都是很正常的事,可現在他隻吃這麼點,怎麼夠呢?
原就已經很清瘦了,再這樣下去,不得要瘦成皮包骨啊?
阿忍便勸著:“公子,您好歹再吃一些。”
林星承沒有說話,隻起身站起來往東次間走。
阿忍便曉得他的勸說沒有用了,也隻得收拾了桌上的碗筷放進食盒裡麵,提著往屋外走。
要拿到大廚房去的。
從大廚房回來的路上,就看著薛清寧和小桃正在前麵。
看樣子是要到他們碧梧齋去的。
阿忍忙加快腳步趕過去,對薛清寧行禮,恭敬的叫她四姑娘。
果然聽到薛清寧在問:“你們公子今日在家?”
給孟銳的香囊已經做好了,她原想偷得幾日空閒,不想今早吃早飯的時候母親說漏了嘴,教大哥知道了。
大哥立刻要她開始練字帖,練棋。還說她好些時候都沒有去跟林星承學棋了,叫她今日一定要去......
薛清寧雖然滿心不願,然而也隻得來了。
問阿忍這句話的時候,她心中其實是很盼望他能回答他家公子不在家的。
不想阿忍卻是回道:“我家公子正在家中。”
薛清寧:......
也隻好繼續往前走了。不過腳步卻是慢吞吞的,好像能晚一刻鐘到碧梧齋都是好的。
阿忍是個十六歲的少年,步子邁的肯定要比薛清寧大的。但是現在也隻能跟在薛清寧的身後,慢慢的往前走。
薛清寧走了兩步,跟阿忍說起話來,問他剛剛從哪裡來。
阿忍回答了。然後又狀似一不留神說起林星承昨夜一夜未睡,以及剛剛並沒有吃多少早飯的事來。
在林星承身邊伺候多年,他還是能看得出來林星承對薛清寧的特彆的。就是想要薛清寧待會兒勸說林星承再吃些東西。
但又不敢讓林星承知道。曉得林星承最厭煩多嘴的人,就求著薛清寧:“四姑娘,是小的多嘴了。您可千萬彆讓我家公子知道我告訴了您這些事。”
薛清寧還挺驚訝的。
這是發生了什麼事,林星承怎麼徹夜不睡,而且早飯也不怎麼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