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清寧聞聲回頭,就看到孟銳背著雙手站在身後不遠處的帷幕旁。
穿一件紫色團花紋的翻領胡服, 腰間係著革帶, 顯得他整個人極其的乾練利落。
紫色原就是一種極尊貴的顏色,孟銳身為世家子弟, 骨子裡麵就透著一股子從容清貴, 可以說他跟這個顏色是很相得益彰的。
孟銳對薛清寧一向是很寬容的, 薛清寧在他麵前也隨意, 於是聽到他這樣問, 就老老實實的作答:“在看那個穿黛綠色圓領袍的人。不過我不知道他是誰。”
大景朝的民風還是比較開放的,有的男子出門還會抹粉簪花, 就是想要女子多看他們幾眼, 且以此為榮。女子也不會扭捏作態, 看了不說,甚至還會跟同伴一起討論哪家兒郎的相貌生的更好一些。
薛清寧在這件事上倒還沒有這麼的熱衷,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看到相貌生的好的,無論男女, 她還是想要多看兩眼的。
孟銳卻好像對這種事一點兒都不熱衷。聽到薛清寧的話, 他又望了一眼穿黛綠色圓領袍的那個男子。
氣質是還可以, 相貌生的也還不錯, 隻是......
“是他生的好看一些, 還是我生的好看一些?”
薛清寧驚訝的看著他。
她可沒有想到孟銳竟然會問這種話, 一時之間就忘了要回答。
孟銳卻又開始催促起她來:“快說!”
看他臉上的那副神情, 要是她回答那個男子生的好看一些, 隻怕這位立刻就會不高興。
不過平心而論,薛清寧覺得確實還是孟銳生的要好看一些。
長眉修目,麵容英挺,特彆是他身上那種恣意明媚的少年氣,無論何時看,都是很明俊逼人的。
就很誠實的作答:“你比他好看。”
“真的?”
孟銳似是不信,反問了一句。
薛清寧重重的點了一下頭,再次誠實作答:“嗯,真的。”
孟銳立刻笑起來。看他眉眼舒展的樣子,分明就是春末夏初之時滿眼濃的化都化不開的綠意,一片勃勃生機。
薛元青和崔子騫聽到他們兩個的這一番問答,早就已經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孟銳,”
雖然已經知道他是靖國公世子,但薛元青對他的態度並沒有什麼變化,依然直呼其名,也是想要說什麼就說什麼,“你還要不要臉?”
崔子騫擦著眼角笑出來的眼淚水,也附和著:“對啊。小舅舅,你以往不是對自己的相貌都很有信心的麼,說世間再也找不到像你這樣俊朗的人了,怎麼今天就沒有信心了?”
竟然自己說自己是世上生的最俊朗的人......
薛清寧看了孟銳一眼,沒有說話。不過心裡麵卻在悄悄的想著,這是該說他自信好呢,還是該說他自戀好呢?
但即便她沒有將心裡的想法說出來,孟銳也是猜想到了幾分。
麵上不由的就有了幾分熱意,然後回過頭瞪了崔子騫一眼。
怎麼將他以前說過的那些玩笑話都拿出來跟薛清寧說?這樣他往後還怎麼在她麵前端三哥的架子。
崔子騫還是怕他的。旁的不說,他腿上的功夫是極利索的,要是現在他一腳踹過來,自己肯定躲不了。
看來看去的,也就薛清寧身邊最安全了。
忙走到薛清寧的身後站好,然後嬉皮笑臉的問孟銳:“小舅舅,怎麼,你竟然也有覺得不好意思的時候?”
以往在他麵前再自戀的話都說過,也從來不見他有不好意思的時候,怎麼今兒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笑的都要直不起腰來了。
孟銳看著他,磨了磨後槽牙。
有心想要出手教他什麼叫尊敬長輩,但是他卻躲在薛清寧身後。
要是萬一誤傷到薛清寧可就不好了。
捏起的拳頭就又鬆開。不過很快的,他就對崔子騫緩緩的露出了一個微笑來。
其實他笑起來的時候確實很俊朗的,也很明媚的,但是熟知他性子的崔子騫卻還是忽然覺得身上一冷。
怎麼就是覺得這個笑容有幾分陰森森的感覺呢?
而果然,下一刻他就聽到孟銳在不徐不疾的說著:“父親已經在皇上那裡給我請封下神策軍統軍一職,三日後就要到任。我也跟父親說過了,屆時讓你一塊兒跟著我去神策軍營。”
崔子騫雖然長了十八歲,但一直都金尊玉貴的長大,半點苦都沒有吃過。神策軍雖然也算禁軍,但這可是大景朝禁軍中兵力最強的,不但要負責保衛京城的任務,還隨時都可能會出京征討叛軍。
可自己以前從來沒有去過軍營。聽說軍營裡的士兵每天都要早起出操,每天還會有各種嚴格的訓練......
“小舅舅,”崔子騫的聲音都開始有點兒打顫了,“你,你跟外祖父給我弄了個什麼官兒啊?”
神策軍統軍是正三品。不過依照小舅舅的資曆,以及這些年他在邊關立下的戰功來說,這個統軍他是足可以擔得起的。
至於他自己,不求多大的官,隻求不是兵士,不用每天那麼辛苦的出操,訓練就行了。
“你想要做什麼官?我跟父親商議過了,讓你入神策軍先從做兵士開始。等往後你有了軍功,自然會提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