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元青和綠檀等人聽了這話, 都呆愣愣的望著孟銳。
實在是從沒見過這樣上趕著求咬的啊。
薛清寧也呆了。
她是個脾氣來的快也去的快的人, 剛剛咬過孟銳這麼一通, 心裡的氣惱早就已經消散了。這會兒聽了孟銳的這話, 也分不清楚他這到底是不是生氣了......
目光一會兒看看孟銳的臉,一會兒看看他右手的虎口處。
他手上的肌膚雖然算不上白皙,但沁出來的血珠子卻是猩紅的。且這會兒還合在了一塊, 蜿蜒著從他的虎口處往下掉落。
薛清寧嚇了一跳。慌忙拿了自己平日用的,搭在床頭上的一條錦帕,手忙腳亂的按在孟銳的虎口處。
這錦帕是杭綢的,淡淡的綠色。一按上去,吸了血,紅色的血跡立刻暈染開來。
薛清寧胸腔裡的一顆心在突突突的亂跳。
她一邊按著手帕,一邊偷眼去看孟銳。
就見他一張臉肅著,一雙墨色的眸子裡麵湧動的是她看不分明的情緒, 莫名的就讓她覺得心裡發慌, 手腳發軟。
“三,三哥,你,你生氣了?”
薛清寧覺得自己真沒用。孟銳不生氣的時候她在他麵前半點兒忌憚都沒有,什麼冒犯他的話都敢說,什麼冒犯他的事也都敢過,但一等孟銳生氣了, 立刻就慫了。
譬如現在, 她慫的隻想不停的往後躲。但可惜她身後就是床頭了, 擋著她,讓她壓根沒法子再往後移動一點。
孟銳卻忽然笑了。頃刻間便是雨後初霽,漫天烏雲消散,金燦燦的日光照遍各處,讓人心情頓時就會好起來。
“我沒有生氣。我從來沒有生過你的氣。”
一邊說,一邊抬起手輕輕的摸了下她的頭頂。
她的頭發可真柔軟啊,也很順滑。即便隻是這般輕輕的摸著,仿似也是一種極好的享受。
“倒是你,我剛剛那樣喂你喝藥,你有沒有生我的氣?”
薛清寧待要說沒生氣,可對上孟銳含著笑意的了然神情,還有剛剛她自己鬨出的那一通事。
就算她說沒有生氣,那誰會信啊。
索性實話實說:“剛剛我確實很氣。不過咬了你之後我現在已經不氣了。”
“那就好。”
孟銳放開她,在床邊站好。
剛剛他迫著薛清寧喝藥的時候,即便薛清寧再如何的掙紮,他拿著藥碗的手卻很穩,一滴藥汁都沒有灑出來。倒是剛剛被薛清寧咬破了虎口,有兩滴血落到了被子上麵。
雖然是杏紅色的錦被,但沾染了這兩滴血,看著還是很明顯的。
就叫綠檀:“你們姑娘的被子臟了,給她換一床乾淨的來。”
綠檀依然呆愣愣的。聞言哦了一聲,轉身去櫃子裡麵拿乾淨的被子。
孟銳看了薛清寧一眼。
小姑娘抱著雙膝坐在床頭,眼尾泛紅,看起來纖細嬌弱的很。
很想將她抱在懷裡,溫聲軟語的哄哄她,但是想到剛剛薛元青對他說過的話......
孟銳伸出的手便僵在了半空。
片刻之後他靜默的收回手,叫上薛元青,兩個人往外麵走。
孟銳的步子走的飛快,就算薛元青,也要小跑著才能跟得上。
而且也不曉得是不是他的錯覺,薛元青莫名的覺得現在孟銳的心情好像不大好。
難道還在生薛清寧的氣?
便解釋著:“寧寧確實是嬌氣任性了些,總是我和娘,還有大哥平日太慣著她的緣故。剛剛她咬你,應當也是氣急了,你彆跟他一般見識。”
“我沒有生她的氣。”
孟銳忽然停了下來,目光落在路旁的一株紫玉蘭花樹上。
已經是冬日,玉蘭樹上的葉子早就已經落儘。不過枝頭卻打著花苞,看著毛茸茸的。
等到明天二月,這些紫玉蘭便會綻放開放。小小的,纖細的一朵,在淡金色的日光中隨風輕晃。
孟銳忽然就想到了薛清寧床前那架白紗屏風上麵繡的就是一枝紫色的玉蘭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