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公審(1 / 2)

秦纓睜開眼時, 蔚藍的晨曦正灑在窗欞上,她一個激靈清醒過來,連忙問:“謝堅和沈珞回來了嗎?”

白鴛正倚在榻上淺眠, 聽見動靜也醒過來,睡眼朦朧地朝外看了一眼, “門房未來通稟, 便還沒有回來,時辰尚早, 縣主再睡會兒?”

秦纓睡不著了,她披上外袍坐起身來, 又捏了捏眉心。

謝堅和沈珞徹夜未回,可見沒有找到她吩咐的, 而天色馬上就要大亮,她已經沒有時間再去做彆的調查了,唯一能寄希望於謝星闌找到了關鍵證據。

天際出現第一抹朝暉時,秦纓裝扮停當,來陪秦璋用早膳,秦璋知曉她今日要去忠遠伯府聽公審,便疑惑道:“昨天晚上回來, 聽說你將沈珞派去辦差事了?”

秦璋昨日一早出城尋張真人論道, 晚間才歸府, 秦纓頷首,“不錯,派他去查一件舊事, 不過看起來不太順利, 這一晚都未回來。”

秦璋挑眉, “是何舊事?”

秦纓歎了口氣, “現在還不好說,是傅家的事,或許是我猜錯了。”

“傅家?與崔家的案子有關?”

秦纓點頭,秦璋沉吟一瞬道:“既是如此,稍後爹爹陪你一道去伯府看看,免得他們定案不公,讓你吃了虧。”

秦纓本想說不必,但想到原身在秦璋麵前慣會撒嬌示弱,她便也應了。

用完早膳已是辰時過半,秦璋進內院換了件簇新道袍,跟著秦纓一道上了去忠遠伯府的馬車,行在途中,秦璋道:“本來明日才是定案之時,如今忽然提前一日,不知謝星闌可查到什麼緊要的了?”

秦纓搖頭,“據女兒所知,龍翊衛已經有懷疑人選,但還未找到鐵證。”

秦璋本想問是誰,可眸光一轉忍了住,又拍拍秦纓的手背,“無論結果如何,女兒你都儘力了,這些天一直在外跑,爹爹都沒見你對哪件事這等上心過。”

秦纓彎唇,“女兒明白。”

馬車還未近忠遠伯府,秦纓先聽見幾道說話聲,待掀簾一看,便見忠遠伯府外已停了四五輛馬車,國子監祭酒薛獻知被薛肅清扶著,正在和吏部尚書簡啟明說話,在三人跟前,還站著戶部侍郎林耀文,林潛和簡芳菲站在各自父親身後,麵色還算輕鬆。

秦璋也看見這一幕,當即哼道:“幸好爹爹來了,否則無人給你當靠山。”

待到了伯府前,秦璋當先走下馬車,眾人見他來了,紛紛拱手寒暄,秦璋先向薛獻知父子致哀,又略說幾句,抬眸看了眼伯府門額上的縞素道:“今日不是敘舊之時,咱們還是早些進去等候,待會子二皇子和五皇子便要到了。”

若隻是簡單的公審便也罷了,今日二皇子與五皇子代替貞元帝旁聽,眾人不得不謹慎相待,大家紛紛附和,秦璋請薛獻知先行,而後才帶著秦纓進了府門。

府內趙雨眠和傅靈已早早到了,她二人在一處說話,威遠伯世子趙望舒和鴻臚寺傅仲明則在備好的公審廳堂內落座,見來了這樣多人,二人忙起身相迎。

不多時,秦璋環視大廳一圈,“怎麼不見忠遠伯?”

趙望舒道:“世伯先前出來了片刻,不過說伯母身體不太好,他又回內院看望了。”

秦璋了然,“既如此,咱們候著便是。”

到底是為著公審案子來的,再加上薛家人也在,旁人也不好閒談,眾人按照身份次第落座,寬敞的大堂一時間安靜的落針可聞。

剛等了片刻,府門方向又響起說話聲,眾人紛紛看過去,便見盧國公世子盧瓚和平昌侯府小公子裴朔一起到了,他們身邊無人相陪,顯然將此事看的沒那般慎重,剛走到

堂前,裴朔便一挑眉,“這麼大陣仗?”

在他們身後,是吳舒月和陸柔嘉父女,吳舒月今日是女眷中唯一獨自前來的,她神色沉定泰然,見這場景,不卑不亢,陸柔嘉的父親陸守仁今日實在不放心陸柔嘉,但他身份不高,進了堂中便向諸人行禮,而後落座在末位。

眼看著巳時將至,秦璋忍不住道:“長清侯世子竟是來的最晚的?且龍翊衛和京畿衙門的人也沒來?”

秦纓因這話心弦微緊,她不僅記掛著謝星闌,還在想沈珞和謝堅此時在何處,這時,一個門房小廝從外快步走過,徑直往內院行去。

眾人麵麵相覷,沒多時,威遠伯府留在外頭的侍衛進來,稟告道:“諸位大人,龍翊衛和京畿衙門的人到了,不過兩位殿下也要到了,他們在府門外等候。”

除了秦璋與秦纓,其他人皆神色一凜,正襟危坐,而很快,崔晉從內院出來,先進來招呼了一句,又快步去府門處相迎。

足足等了一炷香的功夫,嘈雜的腳步聲才在府門處響起,又得片刻,二皇子李琨與五皇子李玥步入了中庭,崔慕之跟在李玥身後,像專門陪著五皇子同來的。

見這架勢,在場眾人也不意外,二皇子李琨今年十六,乃是鄭皇後所出,而五皇子李玥如今才十三,乃是崔慕之的親姑姑崔德妃所出,算起來,李玥是崔慕之的堂弟,今日這般場合,李玥年紀尚幼從未經曆,自然得有個親信之人陪著。

在他們之後,崔晉與謝星闌並肩而行,最末跟著的,是京兆尹周顯辰與捕頭趙鐮。

眾人紛紛起身行禮,二皇子李琨道了句“免禮”,當先落座在主位長案後,李玥有樣學樣,也跟著坐了過去。

李琨是皇後所出,自小所受教導便與其他皇子不同,年紀雖輕,可他一開口已頗俱威嚴,“本宮與五弟奉父皇之令,特來旁聽龍翊衛審案,崔婉與薛銘之死在京中鬨得沸沸揚揚,也令世家朝臣們頗受妄議,經由忠遠伯之請,特私設公堂審斷此案,今日午時之前,務必斷出謀害他們二人之真凶,謝欽使,你準備開始吧——”

謝星闌著玄色描金獬豸紋官袍,冷沉的麵容無懈可擊,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萬事齊備,但秦纓隻與他對視了一眼,便知道他昨夜之行並不順利。

她心高懸,不住地去看府門方向。

謝星闌目光如劍一般掃了眾人一圈,先去問崔晉,“伯爺,夫人不打算臨堂聽審嗎?”

崔晉表情有些難看,“她身體抱恙,今日便不來了——”

對麵的薛獻知涼聲道:“今日這麼重要的日子,伯夫人難道不想知道崔婉是如何被謀害的?竟然這幾步路都不願走?”

崔晉看著薛家二人便沒好臉色,他去禦前告狀之時,曾指名道姓薛銘便是殺人凶手,薛家顯然也知道了此事,言辭頗有機鋒,“痛失愛女,她自然悲痛欲絕,她——”

“我當然是要聽審的。”

崔晉話還未說完,林氏的聲音忽然在堂外響起。

輕緩的腳步聲後,林氏著一襲素衣,病容慘淡地出現在門外,薛獻知瞧見,正聲道:“這還差不多,今日咱們眾人都在此地,有什麼都讓龍翊衛斷清楚,也讓二位殿下做個見證,免得日後有什麼說不清的地方!”

林氏進門告罪後坐在了崔晉身邊,她今日衣飾端嚴,神容凜然,落座後的背脊筆挺似一把利劍,仿佛將要打一場硬仗,唯有緊攥在膝頭的手,泄露了她內心深處的惶恐不安。

今日崔家和薛家乃是死者家屬,因此他們兩家坐在左右首位,見林氏來了,薛獻知對謝星闌道:“謝欽使,你們查到了什麼,都好好的擺出來說清楚吧——”

謝星闌這時

目光一沉,“本案兩位死者遇害,除了大家聽到的流言蜚語,龍翊衛的確查到了頗多內情,適才問夫人為何未至,也是因為夫人或許是證人之一。”

林氏挺拔的背脊微僵,麵上冷冷一笑,“謝欽使此言何意?我是婉兒的母親,是來聽真凶是誰的,怎就成了人證?”

謝星闌道:“凶手行凶需有動機,而這動機,則要從一樁難以見光的私情說起,夫人是知情者,自然是人證——”

林氏悲痛多日,瞳底沉鬱難當,此刻聽到這話,眼底瞬間生出一股子厲色,“你說什麼?什麼私情?你龍翊衛查不出凶手,竟然還要汙蔑婉兒不成?”

謝星闌不為她怒容所動,“看來夫人是不打算承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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