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纓搖頭,“不必看了,你適才問的清楚,隻要記錄的小吏不曾寫錯,便沒有任何差池。”
她說完話抬步便走,謝星闌卻驟然上前擋住了她的去路,秦纓一臉莫名地看著他,“你這是怎麼了?”
從他橫著走路開始,秦纓便覺得他古怪,這會兒竟還不許她走?
謝星闌麵不改色,“我見你對查案頗有興致,想起來有幾樁懸案尚無解法,你可想去看看?”
秦纓猶豫問:“什麼懸案?命案?”
謝星闌點頭,“不錯,命案。”
秦纓頓時眉頭一皺,從前的她將命案必破記在骨子裡,如今換了個世道,這本能仍然驅使著她,她深吸口氣,“可以瞧瞧。”
謝星闌眉目微鬆,又轉身出門,他帶著她回到正廳,沿著過道往右行,途徑之地,也同樣是些文吏忙碌的小廂房,沒多時又到了一處暗室,謝星闌進門開了一處櫃閣,對她示意裡頭的卷宗,“這些多半都是近三年來右金吾衛未破解的懸案卷宗。”
金吾衛分左右衙司,左金吾衛主管皇城守衛與殿侍司儀,右金吾衛則監管城防、京城緝捕與巡衛,眾部各司其職,其中龍翊衛則受天子直掌,權力最大。
秦纓看著滿櫃案卷,麵色微凝,“竟有這樣多的人命案子未破?”
她上前隨意抽出一本案卷查看,但剛看了沒兩眼便道:“這是工部員外郎張挺三年前檢舉工部主簿羅慶貪汙景仁宮修繕款項的案子,這裡寫著羅慶畏罪潛逃了……”
秦纓又往後翻了翻,“看樣子是三年還沒抓到人,這就是你說的命案?”
她去看謝星闌,謝星闌也麵露迷惑,秦纓懶得多問,又拿了一卷新的,但翻了沒兩頁,她又秀眉一皺,“這是兩年前昭華郡主在上林苑丟了貓的案子,這裡麵寫金吾衛派了三十來人,和她府中仆從找了一夜,沒有找到……”
秦纓無奈極了,謝星闌這時也覺出不對勁,他左右看了看記這處櫃閣,又連著翻了四五本案卷,隻見雖然的確都是些未定的懸案,可根本不是什麼人命案子,其中最要緊的便是那工部貪腐案,其餘的不是郡主縣主丟貓丟狗,便是世家子弟當街鬥毆。
謝堅在旁瞧的心虛,這時輕聲道:“公子,其實……其實咱們已經一年多沒管過坊間的案子了,從前在衙門,咱們也極少管命案,這地方好像就不是放命案卷宗之地。”
秦纓目光灼人地盯著他,饒是謝星闌也覺麵熱,但他一本正經解釋道:“此前辦得多是陛下交代的朝中公案,但據我所知,衙門裡確有命案未破,你稍候片刻——”
謝星闌說完便走,秦纓一陣愕然,眼看著暮色將至,哭笑不得道:“這是怎麼了,合著今日非要給我找個差事?”
她關上櫃門出來,隻見謝星闌已去了正廳,似乎是要去找主簿查問,謝堅在旁輕咳一聲道:“縣主恕罪,我們公子此前多辦陛下吩咐的差事,這半年來,怎麼說呢……他的心思不在公差上,也不想與其他人爭搶什麼,所以就顯得略古怪了些。”
秦纓有些意外,合著這半年,謝星闌不僅彈劾了崔氏,打了杜子勤,衙門裡當差時也在擺爛?他謝星闌能真的做到與世無爭?
秦纓懷著疑惑,往正廳方向走了兩步,這時,近前廂房裡傳出了兩個小吏的說話聲,二人似乎在核對卷宗,一人說話一人在寫,斷斷續續的話音傳到了秦纓耳邊。
“其屍口鼻內生煙灰,頭焦麵黑,口眼微開……”
“皮肉搐皺,手腳微蜷……”
“……驗定為意外自焚而亡……”
秦纓斷續聽著,聽到此處眉頭一皺,她轉身往廂房走去,隻見果然是兩個小吏在核對卷宗,她忍不住問道:“你們剛才念的是什麼?”
兩個小吏轉身看來,他們早得消息謝星闌帶著雲陽縣主進了衙門,這時連忙起身行禮,一人道:“回稟縣主,小人念的是一樁案子驗狀,五日之前,城南竇氏二公子在自己的彆院自焚,當時火勢不小,是巡城的金吾衛先趕到……”
這人話未說完,秦纓上前去看他們所寫,她越看表情越沉重,“這案子定了嗎?”
這小吏答道:“還未,不過明日便可定案了,到時候通知竇家人領屍體。”
謝星闌走過來時,便見秦纓麵沉如水地站在兩個小吏案前,他疑惑道:“生了何事?”
秦纓轉頭看他,“你不必去問了,這裡就有一樁存疑命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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