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慈山(1 / 2)

連續三日, 秦纓核對案卷之時,偶有走神發怔,待謝星闌作畫時, 她又將視線落在謝星闌身上,目澤幽幽,像在琢磨什麼。

這日暮色時分, 謝星闌畫完最後一筆時, 抬眸便見她又一錯不錯望著自己, 四目相對上, 秦纓卻十分自然的看向畫像, “如何?”

謝星闌晾了晾墨跡,將畫像遞過去, 秦纓看了片刻,點頭, “五官更清晰了,不管他做何裝扮, 隻要樣貌在此, 便不愁旁人認不出。”

說話間,秦纓道:“按照腳程推算,他應當是案發之後立刻離開了京城, 不如先讓付老板他們看看見沒見過此人?”

謝星闌頷首,“試試罷。”

秦纓拿著畫像出了艙房, 謝星闌看著她的背影麵生幾分疑惑, 謝堅守在門口的,此時上前道:“公子怎這般神色?”

謝星闌凝聲道:“這兩日她有些古怪, 看著我時, 眼底總有些擔憂之色。”

謝堅眨了眨眼, “這還不簡單!縣主這是關心您呐!咱們如今知道當年的船難或有古怪,可奈何時過境遷,又有差事在身,便是複查也沒門道,縣主一定是覺得您為了此事犯難傷情,自然便擔憂您了!”

謝星闌看謝堅一眼,半信半疑,“是因如此?”

謝堅笑嗬嗬道:“不然還能為了什麼?”

他也有些唏噓地看向秦纓離開的方向,“縣主心地良善,又拿您當好友,好友幼年遭逢家變,若真非意外,那可是天大的仇痛,她擔心您也是正常的不是?”

謝星闌眉頭微蹙,輕聲道:“好友——”

謝堅未聽清這二字,又轉身道:“這船上信鴿不多,謝詠如今也去了慈山,依屬下看,隻得等差事完了,方才可從長計議。”

謝星闌麵色微肅,“要追查,便要在當年帶著的謝家仆從和那些消失的船工身上查。”

謝堅長歎一聲,“這可不易,謝家仆從還能回江州找找名目,但那幾個船工,卻是不知籍貫與姓名的,碼頭上船來船往,想來無人記得十三年前的幾個無名小卒。”

謝星闌眯眸,“當年是謝正襄善後,他知道是哪家船號的客船。”

謝堅微怔,“公子是想回謝氏一趟?”

謝星闌轉眸看向艙門外,行船早入楚州境內,如今已是深秋,但越是往南山川愈是綠意蔥蘢,此刻暮色昏黃,從船窗看出去,便見兩岸山丘重巒疊嶂,蒼翠繁茂,直令謝星闌想到了埋葬謝正瑜夫妻的崇明山,他已有五年未回去掃墓。

他收回目光,沉聲道:“先以差事為重。”

謝堅並無意外,隻哼道:“公子此番大公無私辛苦勞頓,待此番差事了了,看朝堂上那些隻會打官腔的愚臣還敢說什麼。”

謝星闌緩緩搖頭,“秦纓尚未叫苦,你倒替我叫起來了。”

謝堅一聽又掛上討好笑意,“那是自然,縣主都不覺辛苦,我們更該以身作則,快到慈山了,隻望這次的差事能速戰速決,若早日抓到差犯,說不定還能回江州一趟,反正走水路就在半途……”

謝星闌未做聲,正在此時,秦纓拿著畫像回來了,進門便道:“付老板他們都看了,果然都說沒見過此人。”

謝星闌安撫道:“後日便可到慈山縣碼頭,屆時告示張榜便是。”

秦纓隻得歎氣應下。

江上行船枯燥無趣,李芳蕤又伴有暈船之症,一路上時好時壞,很是折磨,但她並非嬌弱女,整整十一日堪堪撐了住,時至九月十二午時前後,她與秦纓站在船頭,終於遠遠地看到了停靠了不少樓船的慈山碼頭。

天光晴好,行船駛入泊灣,還未靠岸,李芳蕤便眼尖地看到岸上有人相候,謝堅亦道:“公子,是謝詠和馮蕭他們,一旁的應該是楚州官員。”

樓船緩緩靠向碼頭,船身輕輕一震後,付彪帶著船工搭好木橋,等在棧橋上的謝詠和馮蕭當先迎了上來,二人身後還跟著三個中年男子,當首一人器宇軒昂,氣度不凡,謝詠二人正要行禮,謝星闌先擺了擺手,他二人聞弦知意,立刻將見禮之言咽了回去。

謝星闌轉身與付彪等人辭彆,付彪他們雖不知謝星闌幾人到底是何身份,卻也猜到他可能是官身,當下更是惶恐,又親自將他們送下了船。

待走過棧道,謝詠才對一旁的為首的中年男子道:“公子,這位是楚州刺史錢大人,這位是楚州府衙捕頭趙明安,這位是慈山縣衙捕頭黃義。”

謝星闌與楚州刺史錢維曾有過一麵之緣,此刻拱手道:“勞煩錢大人久等。”

錢維忙擺手,又請謝星闌往不遠處的馬車走,“該等該等,謝大人奉禦令而來,乃是解我燃眉之急的,等幾日又算什麼?”

慈山縣距離楚州城近,因此是為楚州水路要地,碼頭占地不小,此刻幾處棧橋上人來人往,實在不便說話,錢維言畢,又看向他們身後的秦纓和李芳蕤,有些疑惑道:“這二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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