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為什麼?”
他低低道:“為什麼這樣?”
既然那麼愛了,那為什麼不努力在一起?
既然都分開各自嫁娶了,那為何還要不顧倫理道德?
為什麼要重新再一起?為什麼要生他?一個好好當皇帝,一個安分守寡不好嗎?
在一起就算了,生了也就生了,可為什麼又後悔羞恥了呢?做的時候怎麼就不羞恥了?
蕭遲喉頭哽住,他捂住臉。
還記得很小的時候,他就養在太後宮裡的。旁人都有母妃,他沒有,而且他很少能見到父皇。
那時他問父皇母妃呢?父皇怎麼還不來看我?母妃為什麼住這麼遠,搬回來好不好?
沒人回答他。
老祖母把他摟在懷裡,低低歎息。
一聲長長的歎息,仿佛就是他的命運。
小時候還懵懂,大漸漸變傷心。
後來老祖母也沒了。
他獨居,心裡難受再無人開解。他想見父皇,漸漸他發現哭鬨能見,不舒服肯定能見。
小小的孩童,會夜裡悄悄推開窗扇吹了小半夜的風。
燒得迷迷糊糊時,看見父皇焦急守著他,心裡就很高興。
可等一好,他就不來了。
父皇給他好多好多的東西,可他都不喜歡,他隻想要父皇,可奶母總會哄他,說“陛下忙”“皇子都是這樣的”“哪能時常見”。
直到有一天,他聽到一句肮臟話,他勃然大怒,第一次使人搜這個小太監,將他……
“為什麼!”
蕭遲重重喘息著,似有一隻手探入他的胸腔,將他的五臟六腑就扭在一起,他恨聲:“為什麼遲了?啊!不生不行嗎?!”
為什麼生了他還嫌他!為什麼一邊愛他一邊視他為恥辱!
劇烈地喘息著,他對著湖麵怒喝,問出這個他深藏在心裡十八年的問題。
一頭一臉大汗,酒水都化作汗水全淌出來了,一聲喝問仿佛用儘全身力氣,他跌靠在糙石方柱上閉目粗粗喘息著。
裴月明輕歎一聲。
半晌,“生了也好啊,生了怎麼不好?”
她靠著方柱的另一麵,悠悠說:“我們能做自己的喜歡的事,還可能會有自己喜歡的人,不好麼?”
她其實很明白蕭遲感受。上輩子還叫顧月明的時候,她是個權富二代,父親情人一個接一個,私生子女一茬接一茬,和母親在一起時必定是尖銳爭吵。再後來,母親也不吵了,在外麵養了幾個小情人。
不過她比蕭遲看得開,該吃吃該喝喝,該玩該花,自己那份不少就行了。
沒有的東西,你強求不來,鑽牛角尖就沒意思了,誰還沒了誰不行呢?
裴月明靠著柱子,月光下,湖水波紋粼粼。
“在意他乾嘛呢?”
傻不傻?生命不香麼?她上輩子祖母說得好,人這一輩子啊,最該愛護的人就是自己。
蕭遲側頭,她正倚著灰黑石柱遠眺湖麵,不同於平日的容飾精致姿態嫻雅,此刻她衣襟粗簡鬢發微亂,一隻手就隨意搭在膝蓋上,風吹拂,青絲與衣擺飄蕩,說不出的隨性灑脫。
他垂眸:“……我沒有喜歡的事,也沒有喜歡的人。”
他騎馬習武,是因為皇帝想他習文,他偏不要;至於喜歡在意的人,除了逝去的祖母,那就是隻有……
偏偏,他們愛著他,又排斥他,甚至覺他生來就是一個恥辱明證,恥於多示後世人,直接就把他放崇文館去了。
一想到這裡,胸臆間又一陣憋忿,蕭遲重重喘了幾口氣。
“他不給你?你就不要了?”
裴月明聲音有些奇,她哥哥說過,不管心裡在不在意,奪過來再說。後來她爺爺去世前直接把股份給她哥了,從那開始,她那爹都不得不顧忌兒子。
這也是她那媽能穩穩養小情兒的基礎,雖不是為了她,但有兒子在她就倒不下。
“你難道比蕭遇差了?”
這種話從來沒人和蕭遲說過,仿佛一下打開了一扇新大門,他漸漸聽住了,坐直身體,脫口而出:“當然不!”
他頓了頓,“你說……爭?”
既然都說了,那就說完,蕭遲不好她也遭殃,裴月明索性盤腿:“爭啊,為什麼不爭?”
看得多了,曆練多了,才會從這個父親母愛的囚籠裡走出來。
“你改變不了他的想法,但你能讓他聽你的。”
她說:“隻要你強勢到一定程度,他就不能隨意擺弄你了。”
“甚至如果你比他強,那連他都要聽你的。”崇文館這樣的事,也就再不會發生。
蕭遲怔怔聽得入迷,裴月明重新靠回柱子,搖了搖頭:“王鑒告訴我,陛下龍庚四旬有八了。”皇帝都五十了啊。
蕭遲一震。
“你打算以後就跪蕭遇了?”
一跪就一輩子了,甚至不會有一輩子這樣長。
他脾氣這麼壞,私下和蕭遇積怨這麼深,到時隻怕想舒服閉上眼都不能夠。
“當然不可能!”蕭遲立即坐直,眉毛倒立。
開什麼玩笑?本朝皇子見皇太子,常禮拱手作揖,就這蕭遲私底下都沒怎麼做過;大禮倒是二跪六叩,可那種場合,通常皇帝都在,蕭遇也一起跪皇帝去了。
所以長得這麼大,他還真沒跪過蕭遇。
要他日後伏跪在蕭遇身前,叩首稱臣?呸!他寧願死!
作者有話要說:美女救英雄!(請忽略兩巴掌謝謝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裴月明:今天,友情出演了人生指路明燈……
有寶寶說指婚呢,不好不好,這會指婚側妃頂天了,不好的。彆急,阿秀儘快哈~
麼麼啾!明天見啦寶寶們!(*^▽^*)
還要感謝下麵給問問投雷的寶寶呢,筆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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