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嘴裡說不信,心裡也真不信,但很難免的,蕭遲忍不住觀察起裴月明。
寅時天還未亮,蕭遲頂著兩個黑眼圈爬起身,他目不斜視跨過楚河漢界,下床時,往裴月明被窩飛快瞄了眼。
裴月明醒了。
她這是內急憋醒了的,揉著眼睛坐起身,先被蕭遲驚了一下。
“你……又睡不著?”
整夜沒睡嗎?
“怎麼了?”好端端的怎麼突然又睡不著了,不是漸漸適應過來嗎?
上月連花帳子都可以撤了,明明就算前陣子情緒重那會,他也不是完全不能睡啊!
“……”
蕭遲:“……昨夜喝茶多了。”
哦,原來如此,難怪。
幸好今天不是她上值。
裴月明披了件薄鬥篷,趿上鞋子,蕭遲看著她往左邊小隔間的淨房去了。
王鑒望望裴月明,又瞄了瞄蕭遲。
蕭遲惱了:“看什麼看,賊眉鼠眼的,還不趕緊滾過來伺候?!”
王鑒忙過來,他眼觀鼻鼻觀心,看著十分嚴肅正經。
蕭遲速度十分之快,等裴月明出來他都轉移到浴房去了,她也沒在意,打個哈欠躺回去睡回籠覺。
不過聽得他重新出來的聲響,她撩起帳子說:“你今天是去信陵吧?我們玉泉寺賞梨花?”
玉泉寺梨花,西郊一大著名景點,漫山遍野的梨花簡直就是人間仙境啊,裴月明前陣子安排節目就盯上它了,可惜那會梨花還沒開。
玩上了癮,不去看看心癢癢的。
去信陵接了他,一拐去西郊,閉城門前保證能回來。
“……”
蕭遲含糊地說:“行……到時再說吧。”
裴月明就當他知道了,反正最近就是這麼安排的,她也沒在意,放下帳子繼續睡了。
話說最近她和蕭遲的互換變得規律了不少,一般隔日或三四日換一次,都是夜裡或者黎明時換過去的,然後中午或下午再換回去。
一個在府裡,一個上朝上值,互不乾擾,最多就早上起床時瞄一眼,但被子蒙頭蒙腦最多看見半個發頂,昏暗朦朦朧朧的,根本看不真。
也不需要和‘自己’照麵,兩人感覺良好,很快就適應下來了。
裴月明很快睡著,蕭遲什麼時候走的她也不知道,等一覺睡醒天光大亮,窗外鳥鳴啾啾,婉轉此起彼伏。
這不是府裡養的,是野生的。寧王府這個大花園子也很受雀鳥的歡迎,築巢安家生機勃勃,嘉禧堂距離花園子不遠,自然很受眷顧。
鳥雀婉轉鳴唱,春陽暖熙,惠風和暢,非常讓人身心愉快。
裴月明看書散步,處理了擱在小書房的一些公事,等用完午膳,就命人套車,優哉遊哉往出城往信陵方向去了。
她興衝衝過去,不想今天卻失望了。
蕭遲吹毛求疵,
臨時點出幾個地方讓瓦匠翻工,故意磨磨蹭蹭,等出信陵時,已經申正了。
好吧,這個點過去晚了,到地方都差不多天黑了。
“那好吧,沒事,反正那梨花少說開小半月呢,又不會跑了的,差事要緊。”
兩人登車,掉頭往回城方向。
風不時拂起車窗簾子,她側臉映著陽光,眉目疏朗,並沒有不高興。
“蕭遲。”
“嗯?”
“信陵怎麼回事了?”她得先問問,不然明天換上她就一頭霧水就麻煩了。
裴月明側過頭,馬車忽一顛,她驟往這邊傾了傾。
蕭遲正有點出神,突然她這麼往前一湊,他嚇了一跳,連忙往後一縮。
可他仰得太急了,哐撞在最後麵車廂壁的小多寶閣上,上麵的香爐玉擺件點心之類的東西一陣搖晃,“劈啪”一碟子酥糖掉了下來,拍在裴月明的頭頂上。
高腳碟子在短榻上滴溜溜轉了幾圈,她低頭看了眼,一顆酥糖和糖粉在她頭頂撲簌簌掉了下來。
“……”
裴月明簡直無力吐槽,她今早才洗的頭發,知不知道這麼長的頭發洗一回很費功夫的大哥!
“你這兩天怎麼回事了,一驚一乍的!”
裴月明叉腰噴氣。
蕭遲理虧,支支吾吾:“……我在想其他事情,你這驟一轉頭,我就……”被嚇到了。
“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裴月明繼續抖,簌簌居然還有,她怒:“能不能……”
“砰!!”
兩人還在說著,誰知驟“砰”一聲大響,大馬車驀急停了下來,震得整個車廂都晃了晃,正挨著榻沿坐著在低頭拍頭發的裴月明險些整個被甩下地。
蕭遲一把拉住她。
他當即就怒了:“怎麼回事?!”
外頭馬蹄聲一陣淩亂,王鑒忙道:“有個女人突然撲了出來!”
蕭遲大怒:“這麼多護軍是吃乾飯的嗎?!”
皇子兼親王,他出行就算再低調,七八十是個侍衛護軍還是有的,居然竟然讓人撲到車前了!人都是死的嗎?!
護軍統領副鄔常已打馬近前,他翻身下馬跪地請罪,不敢狡辯,隻稟道:“稟殿下,是有個女人突然撲倒馬隊內!”
不是車前。
隻是道窄,侍衛和護軍都是緊緊簇擁著蕭遲車駕前後的,這人這麼一撲,驟不及防差點被馬蹄踩死,侍衛急急提韁轉彎,後麵的馬車也跟著不得不驟停了。
蕭遲不悅:“回府統統自領十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