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蕭遲預料之中,裴月明的反應不該是這樣的。
他代入一下自己。
要是有個俊俏郎君給她自薦枕席,赤.條條撲在她懷裡,哪怕是意外,哪怕明知沒什麼,她完全沒這個意思。
他心裡也會膈應極了。
不,光想想,他就受不了了。
他肯定會鬨一場的。
而不是,還笑語盈盈寬慰他。
她怎麼能這麼輕鬆?
之前存下的心事,一下子就湧了上來。
他白皙潮紅的臉上一絲錯愕,有些怔怔看著她,許久都沒接話。
“阿遲?阿遲?”
裴月明有些擔心了,隨手揮退伺候的人,站起身,麵露關切。
這反應不大對勁啊。
蕭遲動了動,忽他問:“那日你告訴桃紅的話,那你也會嗎?”
酒意上湧,心緒翻騰,他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了,他握著她的肩:“你告訴我。”
“你不許騙我?”
騙什麼,這什麼跟什麼啊?
裴月明語塞,“怎麼了?”
好端端的,這哪天和桃紅說的話?
但蕭遲的眼睛很認真,認真得她馬上回憶,福至心靈,她霎時就想起那天和蕭遲的對話了。
她愣了愣。
“我不喜歡你這樣想。”
他撐著額頭,低低道,他心裡很難受。
“換了我,我舍不得的。
雖然說出來很不爭氣,但他確實是這樣的。
哪怕,哪怕有朝一日她背叛了他,他大概也不會舍得割舍了她的。他會把她關起來,不許她走,也不許她再有機會看其他人一眼。
酒意熏紅了人眼,哪怕隻是想想,他心裡也割肉似的。
而不似她,不行就分了。
輕鬆灑脫,不帶走一片雲彩。
這樣的感情,其實是不對等的,他比她深,深多了。
真愛得入了骨,哪能瀟灑轉身?
他的愛,刻骨銘心。
而她,相較而言更趨向及時行樂。
但蕭遲也知道她不是故意的,她性子是這樣,這是觀念問題。
沒怪她,就難受。
就想她改變觀念。
想她和他一樣。
蕭遲有時候恨自己的敏銳,世人說難得糊塗,他總是做不到,通過表象,他就很清楚意識到問題根源的所在。
一針見血,讓裴月明啞口無言。
他真的太過敏感了。
她愣了好半晌。
可這問題它,它沒法解決啊!
她現代長大的一個人,三觀早已成熟定型刻進骨子裡去了。
歸根到底,她不是這古代以夫為天的女人啊。
現代人感情觀基本都這樣。
合則聚,不合則散。
有感覺了,那就快快樂樂愛一場;但有一天發現不合適,及時止損以免害人害己。
愛彆人之前,先得愛自己啊。
死心眼的話,太傷了呀。
她隻是灑脫點,又不是渣,不好嗎?
裴月明認為是好的,可顯然蕭遲並不覺得,他希望她付出同等的感情,但這也不是錯。
可現在不是她答不答應的問題。
這不是她想改就能改的啊!
對上蕭遲一雙執拗的眼睛,他還握著她的肩,一瞬不瞬盯著她。
裴月明牙疼,半晌,她歎了一口氣,“……我試試好不好?”
蕭遲就生氣了。
他一眼就看出來了,她這話哄他的成分多。
頭疼,心裡也難受極了,他甩開手,衝進了內室上床,翻身麵朝裡,背對著她。
他就算這麼生氣了,也沒舍得甩門。
看得裴月明無奈又心軟。
在床畔站了一會,她脫鞋上床。
……
其實今天的事情隻是誘因。
回憶起那日他說的話,估計他心裡在意了好些天了。
要是蕭遲要她解釋為何笑臉沒有生氣的話,她還能分辨一下。
裴月明倒不是一點不膈應,男人被裸.女投懷送抱,膈應多少有點的,但這不關蕭遲的事,純屬無妄之災,不舒服一下就過去了,小事一樁,當然也不能怪他。
見他上火,她還哄他。
隻是通情達理不鑽牛角尖,不是一點不舒服。
可現在蕭遲在意的根本不是這件事。
這隻是表象。
他一下子就直擊根源了,剖析得徹徹底底清楚明白,讓人沒法回避一丁點兒。
敏感又執著。
裴月明坐在床上,歎了口氣。
她是感動於他的深情厚意的,可問題是,三觀它不是橡皮泥啊?
被人追根究底到這個份上,她也真的很無奈。
她伏過去,“阿遲,阿遲?”
輕輕晃他,哄了好一會兒,他還是閉眼抿唇一動不動,她無奈坦白:“我不會啊。”
“你也知道的,認識你的時候,我就是這樣的了。”
“我心裡隻有你一個了。”
“這個事情,又不是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的,我……”
“你不會,你不會那你學啊!”
蕭遲氣急了,翻過身來,見她有點點可憐兮兮地瞅著自己,明知她故意的,可偏就無法,他霍地坐起,氣道:“學不就是了!”
裴月明真的無奈,但也隻好點頭了,“好吧。”
雖然她心裡明白,此不會不同彼不會,又不是讀書寫字,觀念不同,和學是沒聯係的。
但也隻好先應了,不然他還有得折騰。
“彆生氣了好不好?”
不好!
蕭遲大約心裡也是明白的,心裡難受極了,無處宣泄,最後重重吻住她的,兩三下扯了她衣裳,狠狠地入了她。
裴月明存心哄他的,很配合,他竭儘全力,很狠,弄了好幾回,最後完事她實在撐不住了,趴在枕上就睡了過去。
蕭遲喘著,將她摟著懷裡,緊緊箍的,他也不想梳洗,手摩挲著她的臉頰。
她微微皺著眉,實在吃力了。
蕭遲伸手,給她輕輕揉開。
她睡了過去了。
可他卻毫無睡意。
酒意化作汗水都出了,人也冷靜下來,貼著她的臉,感受著她細細的鼻息噴灑在他耳側。
長夜寂靜,他就思考,是什麼原因?
什麼原因導致她和其他女子有這麼多的不同?
難道就真的無法改變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