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支書狠狠叭了兩口煙,為難地說道:“王二啊,先前買菇的事就是知青那邊提出來了,當時俺們村裡人還鬨了笑話,咋現在又說要自個兒搞呢?”
王二癟了癟嘴,不服氣地哼了一聲。
“誰規定他們提了就得跟他們分啊?這榛蘑都是長在俺們冒兒村的,那就是俺們大隊的東西。他們一個個的乾不好活,說是去賣榛蘑其實是為了偷懶。”
現在都是集體經濟,賣榛蘑得來的錢和票都是算在大隊上的。
但因為這是為集體做貢獻,所以也會按照下地時一樣計工分。
賣榛蘑和下地比起來又輕鬆又體麵,還能乘機去城裡轉轉,誰都想搶這活計。
村支書也明白鄉親們的想法,但他這個身份也不好把話說得太明白,更不希望和村裡人鬨起來。
偏偏這個時候,王二又開口了。
“老支書啊,俺知道俺們要和知青團結,但是一碼歸一碼,這事兒為啥要便宜了外人?再說了,大不了俺們找個彆的由頭找你開證明出去,不讓他們知道俺們去賣榛蘑不就成了嗎?”
“俺還不信了,到時候俺們把榛蘑賣了拿了錢和票回來,他們還敢鬨事。”
村支書微微點頭。
王二他們顯然是鐵了心要把知青丟開去乾這事兒,他要是不答應肯定又要鬨事。
這麼一想,他就默認了王二的做法,給他和一起去的大頭開了去縣城的證明。
因為艾米的事情,大頭現在在村裡老被人說閒話,說他連一個小姑娘都搞不定,不是個男人。
這次他憋著一口氣想把這件事給乾好,讓村裡人都看看他的能耐,更想讓艾米知道他沒她想的那麼不中用。
抱著這樣的心態,拿到村支書開的證明後,大頭整個人都得意洋洋的,劉建芳一看就知道有鬼。
現在春耕剛結束,大夥兒都還比較閒,吃了飯之後她就找到了大頭那兒去。
“誒,大頭,我看你今天好像心情很好,是有什麼好事嗎?小米答應你了?”
大頭原本還有些警惕,但一看是一直在幫他的劉建芳,忙上就換了笑臉。
“那當然是有好事,而且你就看著吧,小米很快就會答應俺了,到時候俺請你吃喜糖。”
這年頭糖可是稀罕物,味道不怎麼好還難弄。
但大頭力氣大乾活利索,每年拿到的工分都不少,所以糧食和票都還挺多,如果真要辦喜事去弄點兒糖還是可以的。
劉建芳眸子閃了閃,緊跟著就亮了起來。
“這是什麼意思,她和你說啥了?”
大頭下巴高高抬起,得意道:“她現在就是覺著俺沒出息,等俺把榛蘑拿去供銷社賣了就是村裡的能乾人了,到時候她肯定會答應俺。”
冒兒村位置偏遠,許多人連縣城都沒去過,要是能把賣榛蘑這事兒辦成了,村裡人都會覺得這人機靈是個大人物。
大頭心裡高興,就這麼大大咧咧把這事兒給說了出來,劉建芳一聽臉色都變了好幾次。
她瞧了瞧四周,確定沒有人才小心翼翼地問道:“你剛才是說的賣榛蘑?可我怎麼沒聽說過這事兒呢?”
大頭張嘴就說:“榛蘑是俺們冒兒村的,和你們知青有啥關係?這事兒俺們去供銷社的人知道就成了。”
他說完也沒多想,正巧王二過來叫他商量事,他就走了。
劉建芳一個人站在原地,眉頭皺成了一團。
現在因為糧食被耗子吃和她找王嬸兒家兒子幫忙這兩件事,村裡人和知青都不待見她。
她不傻,知道不管她做得多好,在冒兒村的村民看來她都是知青,都是外人。
所以,劉建芳沒有猶豫多久,就抬起腳朝著張慧住的那個村民家裡走去。
到了門外,她看見裡麵有村裡人在就沒馬上進去,而是開口叫了張慧一聲。
張慧身上係著破布做的圍裙,一邊擦手一邊往外走。
一看見是劉建芳,她的眉頭狠狠挑了挑。
“怎麼,找我有什麼事?”
要是放在平日裡,劉建芳聽她這語氣找就和她鬨起來了。
但是現在知青隊伍裡,除了周逸澤就是張慧和艾米說話有人願意聽了。
但周逸澤肯定不會同意讓她去鬨,而且他還住在村支書家裡,所以不合適。
至於艾米,劉建芳這輩子都不可能主動去找她說好話。
一來二去,她就隻能找張慧了。
“你先出來,我有事和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