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那孩子……”
他說著搖搖頭，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已經長出皺紋的手打開信封，小心地從裡麵取出兩張薄薄的黑白照片。
一張是明珂剛上大學不久的時候拍的，那次是因為學校要照片。
照片裡麵，明珂沒有身邊那些同學的青澀感，眼睛裡也沒有孩子對這個世界的憧憬和好奇，而是一片沉靜。
明陽鴻記得，龔達曾經說過，明珂很成熟，他很清楚他想要什麼，為了得到想要的又該去做什麼。
他的每一步都是計劃好的，事事追求完美。
“眼睛像他母親，鼻子和眉毛像我。”
明陽鴻的手指從照片上麵撫過，心裡對明珂的喜歡和期待比之前更多了一些。
這個孩子隻從相貌上來說，就比明嶽更像他，那倔脾氣也像他。
第二張照片似乎是畢業的時候拍的，他看上去比剛到學校的時候更加成熟，整個人都透著成熟穩重的氣質。
畢業照片上他穿著很正式的衣服，旁邊的人都有種大人透穿小孩兒衣服的感覺，就他沒有。
他的眉眼是冷清的，沒有什麼煙火氣，看向鏡頭的目光也十分冷漠，似乎並不喜歡拍照。
“到底是個孩子，還是有孩子氣的一麵，哈哈哈哈哈。”
明陽鴻拿著兩張照片看了又看，笑得很開心。
他都不記得他有多長時間沒有這麼開心過了，似乎連公司談成十幾個億的大項目的時候他都沒有現在這麼高興。
明陽鴻直到現在才意識到，也許他比他以為的還要更愛這個孩子。
“也不知道，之前的事情他還願不願意原諒。”
明陽鴻當時的確有心借著俞露清和明嶽的手把艾米從明珂身邊驅離。
哪怕是到現在，他都覺得艾米並配不上他的明珂。
明珂那麼優秀，哪怕是留在國內沒有走他的路子，也能留在學校實驗室裡麵。
可艾米卻去了一個什麼什麼汽水廠。
那樣規模的汽水廠在明陽鴻看來就是個小破廠子，在裡麵乾活的都是做體力活的女工，根本沒有什麼技術含量。
這個理解倒也不能完全怪明陽鴻。
主要是因為國內外很久沒有大的走動，不管是他還是海外其他人，對國內都是這個印象。
貧窮，落後，老舊，愚昧。
這也是明陽鴻不希望明珂留在國內的原因，他覺得明珂留在國內不會有出息。
“不過……如果他真的喜歡國內的話……”
明陽鴻自言自語著，沒有人知道他現在在想些什麼。
同一棟樓裡麵，俞露清正在找他。
“先生又在書房嗎？”
傭人回答說是。
俞露清心裡有些慌，找到她的兒子明嶽。
“你爸最近總是一個人待在書房裡麵也不讓我們進去，而且之前他還表現出想讓那個明珂接手公司的意向，你說我們應該怎麼辦？”
“那個人根本就沒有學過任何和管理公司有關的事，爸爸就算再糊塗也絕對不可能讓他來接手這麼大一家公司，媽媽你不用太杞人憂天。而且不是還有外公外婆舅舅他們在嗎，他們也不會同意爸爸那麼做的。”
明嶽倒是沒有太擔心，他從一開始就看不起那個同父異母的哥哥。
“但是明珂很優秀。”
“再優秀還能有我優秀嗎？我從小接受的是最好的教育，不管我要學什麼，你和爸爸都給我請的最好的老師，明珂有這個條件嗎？他能吃飽飯認識字就已經很不錯了，難道還想和我比其他？”
明嶽的確有這一份自信。
這份自信來源於他現在擁有的一切。
而這些東西，都是明珂所沒有的。
“我還是不放心。”
俞露清不希望在繼承問題上出現任何差錯。
“我勸你最好不要再做彆的動作，爸爸最近正因為上一次張家做的事情對你和我不滿，在公司的時候還當著其他董事的麵訓斥過我，這對我以後管理公司一點都不好。你如果真的為我好，就不要再想這些問題，把爸爸那邊哄得開開心心的，他自然就會把注意力放到我們身上。”
明嶽是男人，在這方麵比俞露清更加清楚明陽鴻心裡的想法。
“他對明珂最多就是虧欠。虧欠這個東西吧，好也不好。雖然虧欠會讓一個人想要努力把最好的都給另外一個人，但是虧欠也會讓一個人內心深處本能地排斥他虧欠的那個人，因為那個人讓他良心不安。再加上你也說過，明珂很不喜歡爸爸，既然這樣，我們就沒什麼好擔心的。大不了讓爸爸給他一點甜頭補償一下，我們也不缺那幾個錢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