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不能夠擊潰對手的鬥誌的話……難道現在鬥誌率先被擊潰的,竟然是自己這一方嗎?!
哲人感覺自己的頭腦一片混亂。
他看到妹妹拿出了發球的絕招“月之光”,卻被站在自己看台下這一端的柳泉信雅飛奔而去接起;在她一如既往的飛快奔跑中,他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聽見了她含著冷笑的自言自語——又或者那隻是他自己在緊張和迷惘之中產生的臆想。
“從我的發球‘迷幻日影’裡學到的嗎……很可惜,贗品就是贗品啊。僅僅隻是摹擬‘迷幻日影’的動作,是不足夠的——”
下一秒鐘哲人看到妹妹發出一聲尖聲大叫,拚儘全力雙手握拍,揮出一記她標誌性的反手大斜線抽擊。
……乾得漂亮!
一瞬間哲人幾乎要這麼脫口大喊出來。
這是妹妹標誌性的獨家絕技,“月之光”發球之後繼而以“流星之影”作為搶攻,十次中總有七八次能夠成功。
壓製柳泉信雅的反手,調動她在場上拚命奔跑,消耗她一定不如長年練習的妹妹所保有的那麼強大的體力,體力下降後動作容易變形,動作變形就容易影響到受傷的腰部和肩部——這麼做雖然稍嫌有點失去風度,但被對手拚命攻擊自己的弱點,原本在帶傷上陣的那一刻就應該做好覺悟吧?
假如他沒有記錯的話,她那位此刻正站在對麵看台的第一排位置上,緊盯著場內戰況的前·男友——冰帝的前任男子網球部部長跡部景吾,不也曾經在大賽中對陣有肩傷的手塚國光時使用過類似的手法嗎?
妹妹長年練習的大斜線抽擊,無論是線路、力道和落點,都已經做到了極致。夕陽下,那顆黃色的網球劃出長長的一條直線,掠過球網,徑直向著柳泉信雅這一邊的球場左側死角飛過來。
……幾乎是在川崎成美抽擊那顆網球的一瞬間,柳泉信雅就開始向著球場左側全力奔跑。
這也在哲人的預料之中。柳泉信雅是不可能就這樣簡單地承認失敗的。雖然她的人生在這幾年裡已經落到了不能再深再黑暗的穀底,她當初身為天才少女的那種自信和驕傲仍在。假如沒有這兩樣東西作為支撐,她今天是不可能同意手塚的邀約和推薦,重新踏上這片球場的吧?
但是,長年的荒疏練習已經令她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她的體力不繼,奔跑的速度有所下降,大顆大顆的汗珠從她額角滑下;早在上一局尚未結束時,哲人就注意到她的臉上偶爾會露出疼痛的表情——這一定是舊傷複發的標誌。
而且成美抽過來這一球,簡直已經到了她目前球技的最高境界——球飛得又直又快,隻憑凡人的兩條腿大概是不可能追得上的吧。
哲人眼看著那顆球幾乎已經飛到了球場左側的死角前——再有幾秒鐘,再飛行那麼幾米,它就會完美地壓線落在界內;柳泉信雅距離它還有至少三步之遙,她不可能趕得上。
不,應該說,即使她趕得上,多半也隻能反手擋一下,回出一個又高又綿軟無力的球吧。下一個回合,妹妹一定會乾脆利落地將這種毫無質量可言的回球扣死在界內——
然後,哲人看到柳泉信雅往前再邁出一步,奔跑中她額頭上的汗珠似乎被甩了出來,劃出一道拋物線落向球場地麵;她向著前方邁開一大步,縱身而起——
他不知不覺地站了起來,雙手用力地啪一聲重重捶擊在前方的看台擋板上。
“這……這不可能!!!”
他咆哮出聲,吼得青筋綻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