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懷念啊,這張臉。
說起來,雖然也並沒有見過很多很多次麵,但是自己已經熟知了說什麼樣的話會點燃對方的怒氣槽,說什麼樣的話會獲得對方酷炫狂霸拽的讚賞,對方那張臉上出現怎樣細小的變化代表著下一秒鐘會變成怎樣的表情;就好像已經認識了這個人很久很久一樣。
明明,是幾個月之前還完全陌生的人呢。
所謂羈絆,真的是奇妙的東西啊。
“對不起對不起,”柳泉彎起眉眼,搶在跡部大爺開始說教之前虛心認錯,“我隻是開個玩笑——其實,我是來送手塚君的。跡部君一定也是吧?”
大概是心底隱約的猜測得到了證實,跡部的臉上掠過一絲略顯五顏六色的豐富表情。
“啊。”最後他隻是簡單地應道,並沒有多問“你是被叫來的還是自己來的”這一類有點令人尷尬的問題。
柳泉當然也不會笨得主動招認。她笑著故意換了個話題。
“怎麼沒看見樺地君啊?”
“樺地?”跡部大爺疑問地微微皺起了眉,“本大爺並不是做什麼事都必須讓樺地跟著一起的吧?今天來送手塚就是本大爺自己的事情,沒必要讓他也跑一趟——”
其實柳泉當然知道這一點。隻看她數次和跡部大爺偶遇的時候,樺地都沒有跟著跡部大爺,就可以得出這種推論了。不過她提起樺地也隻不過是為了消弭此刻似有若無地蕩漾在空氣中的一點點尷尬和疑惑,而用搞笑番來打岔真是再好不過的選擇了。
“啊,對不起對不起——”柳泉立即態度良好地認錯——卻完全看不出有一點悔改的想法,“我還以為跡部君和樺地君總是成套出現的呢?你懂的,就是那種‘冰帝校園國王套裝’之類的……”
“什、什麼叫做‘國王套裝’啊!啊嗯?!”跡部前所未有地憋氣了一秒鐘,才把聲音提高了八度,帶著一點惱怒地喝問道。
……係統菌在上,坦率地說,一想到以後就聽不到這麼美妙而富有磁性的美好聲線了,玩家脆弱的內心就感到一陣惆悵呢。
柳泉努力振作起來,笑嘻嘻地答道:“啊,那個啊——就是類似‘國王與禦前侍衛’這樣的組合的統稱吧?說起來,用來形容你和樺地君,好像也很適合呢……哦呀,”她刻意露出一點誇張的驚訝表情,“以前真的沒有人這麼說過嗎?”
這麼解釋過之後,好像卻正對了跡部大爺酷炫狂霸拽的爆點,他微微昂起下巴來,露出一副睥睨天下的霸道國王表情包。
“不需要有那個‘禦前侍衛’的配備,本大爺也應該是冰帝的王者吧?啊嗯?”
柳泉愣了一下,馬上就笑了出來,從善如流地點點頭。
“是啊是啊……說不定以前就是因為這件事太理所當然了,所以反而沒有人刻意提起呢?”
她都表現出這麼合作順從的姿態了,跡部的眉頭反而又慢慢地皺了起來,露出一副深思的表情。
“喂,我說啊——你!”他的眼神微微沉下去,左手又抬起來罩在了臉上——果然又是那個酷炫狂霸拽的萬用標誌性手勢!用在這裡的話,大概表示認真思考吧。
柳泉剛想用一些諸如“今天天氣真好啊哈哈哈”之類的話打混過去,就聽見跡部開口了。
他認真起來的嗓音會略微低沉一些,但那種每一個字發音時仿佛會在胸腔中嗡鳴的低音炮效果可一點都沒減少——不,不如說是直接飆升到了MAX。即使不去聽他言語的內容,隻憑這種聲線入耳,就已經讓柳泉的心臟咚的一聲漏跳了一拍。
“總覺得你今天異常的活潑啊……好像輕鬆得有點過頭了……?!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會過來,但是送行的話你未免表現得也太愉快了一點啊……?!”
柳泉張口結舌了一霎,立刻就想反駁,但是卻被身後傳來的另一道沉穩醇厚的聲線阻止了。
“啊,你們兩個人都已經到了啊。抱歉,是我來晚了。”
不知道為什麼,柳泉忽然後背上有點悚然之感,也許是由於緊張而冒出了微微的冷汗。
聽到了手塚的聲音,柳泉和跡部不約而同地一齊回過頭去。
也許是出於某種原因,手塚顯然隻有一個人單獨出行。他穿著一身簡潔的便裝,背著網球包、另一隻手裡拉著一個箱子,無論是裝束還是行李都非常簡單,卻更加顯出他修長的身形和沉穩的氣場。
柳泉因為驚訝而眼睛稍微睜大了一點,跡部卻立刻就意會過來,問道:“又是獨自旅行嗎?你的教練在美國跟你會合?”
手塚啊了一聲,點了點頭,然後把視線先後投向跡部和柳泉。一時間他仿佛有點不知道說什麼好似的,那副永遠都是鐵一般嚴肅鎮靜的臉上此刻也似乎流露出某種“天啊這兩個人站在一起氣氛和平的同時入鏡的畫麵為什麼透著一種詭異感真是讓人不知道怎麼應對”的糾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