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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然聽到這個意外的答案,跡部倒抽了一口氣。

“這就是……你想要說的?!”他那把美妙的聲線微微低沉下去,所吐出的每一個字都仿佛在胸腔中嗡鳴,帶起令人沉醉的隱隱回音。

柳泉沉默。

跡部似乎也並沒有要求她必須給出一個答案的意思。他又沉默了幾分鐘,忽然輕聲笑了出來。

“原來如此……”他輕聲笑著,把那幾個音節發得格外一詠三歎,意味深長。

“一開始,其實你已經對網球死了心……是我把你對網球殘留的那一丁點期待和夢想重新喚起的,是嗎?你剛才也這麼說過的……”

柳泉大驚失色,猛地抬起了頭,望向跡部。

她知道他大概是根據她能夠給出的各種說法,推斷出了錯誤的結論……然而否認的字眼到了嘴邊卻又被她強行咽下。

就這樣吧……這樣不是很好嗎?跡部自行得出了能夠說服他自己的結論,她也不必為了如何取信於他,如何讓他不起疑心地接受這件事而傷腦筋……然後她離去,世界可以平順地沿著那種正常的、自然的法則繼續發展和前進,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人們也可以繼續幸福地生活下去——

跡部突然冷哼了一聲。

“看起來,你作出今天的選擇,還有本大爺的功勞呢,是吧?”

柳泉愣愣地盯著他的側臉,決心在這個問題上保持沉默。

跡部卻突然轉過臉來。他們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相遇了。

他的眉心輕輕皺起來,嘴唇緊抿成一條直線,臉上的表情從來沒有這麼嚴峻過。

他又追加了一句:“啊嗯?!”

看起來在這個問題上,他必須聽到她給出一個答案了。柳泉歎了一口氣,不由自主地轉開視線,有點不自在地應道:“不,並不是這樣的……”

她發現隻要不注視著他,話就似乎變得容易說出口一些;於是她繼續維持著那種掠過他耳畔、望向他身後城市的夜景的眼神,慢慢說道:

“跡部君,當初並沒有真的放棄那個糟糕的我……那個,就連我自己都放棄了自己的我……”

跡部微微一震。

“你向我提起‘網球所帶來的責任’,提起大和君所說的‘偶爾也應該去追尋一下自己的夢想,和自己認定的道路’,對我說……”

她頓了一下。

“‘你聽從你的內心最想追求的事物,為此作出犧牲一切的覺悟,並且付出令你痛苦的努力……這樣的選擇,不是比什麼都要珍貴嗎?’”

“正是這句話,讓我堅定了自己不顧一切也要往前走的信念。”

在夜色和燈光之下,她眼角的餘光能夠看到,跡部因為驚訝而微微張開了嘴,眉心卻沒有絲毫鬆懈下來的跡象。

柳泉不得不又追加了幾句。

“……那個時候,我就暗暗對自己說,這一次,我一定要堅持到底。不管會遇上多少艱險,我也決不會再放棄……”

“因為在這世界上,仍有人替我珍惜我的才能,認為我還有值得去追尋的夢想,期待著我能夠一直往前走——”

跡部也好,手塚也好,白石也好,還有忍足家的堂兄弟,甚至那天在比賽場邊出言維護“柳泉信雅”的那個名叫新田薰的少女……

總有那麼一些人的存在,能夠溫暖自己,能夠鼓舞自己向前行,能夠證明這人生所具有的意義。

“所以,我覺得,即使是為了這些人……我自己也不能夠停留在原地。”

柳泉完成了自己最後的、完整的注釋。而跡部的臉上露出那麼清晰而驚異的神色,然後那種神色慢慢消融了,他閉上雙眼,仿佛在深思著什麼;當他重新睜開眼睛的時候,某種平靜而堅毅的神色重新回到了他的臉上。此刻,他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他們初次在冰帝校園裡見麵時,那個酷炫狂霸拽的霸道總裁畫風的大少爺了。

“……我明白了。”他簡單地說道。

……

在回去的路上,跡部大爺還是維持了自己教養良好的紳士風度,堅持要用自己的車送柳泉回家。

他的理由是“反正你已經打算出國了那麼令尊的妄想也就無所謂了吧”。

……他說得好有道理,柳泉竟然覺得無法反駁。

於是跡部家那位永遠忠實而沉默的司機在前麵開著車,柳泉帶著一點忐忑不安地坐在後座。

車子在夜色籠罩下的街道上飛馳。愈是接近柳泉家,柳泉的心裡就愈是緊張——而且心臟就愈是緊縮。這種糟糕的情緒最後幾乎已經濃重到了她自己無法控製的地步,並且影響著她的身體——她發現自己的雙手冰涼,且一直在發著抖,甚至抖得連自己的上半身都要開始跟著一起顫抖了;這絕對是件不能讓彆人發現的糟糕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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