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佐那社又輕飄飄地瞥了她一眼。
“啊~啊,總之,和我產生的這種糟糕的情緒相比,你難道不應該對宗像前輩事後調查出了真相、卻選擇向你掩蓋這件事產生更大的懷疑嗎?”
柳泉一窒。
當然,小白君所提醒她的這一點,她當初也並不是完全沒有懷疑過。
然而既然宗像禮司不太想如實以告、她又以上一個世界帶過來的外掛取得了勝利,自己也懷有不可說的秘密,所以並沒有追究的意思。
不過現在小白君打算借此提醒她什麼?!
他是想說……他假借校長大人的命令、想要讓青部當眾出醜這件事背後,還有深層次的隱情?而那種隱情,宗像禮司並不想讓她知道,所以選擇了避而不談?
真好笑啊。這裡還會有什麼樣的隱情,是對她不利的嗎。因為假如是對她有利的隱情,那麼室長大人壓根就不用隱瞞吧?
和意外地賣了一頓深奧哲學(大霧!)的小白君有點不歡而散之後,柳泉鬱悶地走在通往管理樓的長廊上,思考著小白君突然攤開在她麵前的這些問題。
小白君是因為敏銳地看出來她和室長大人之間的關係有所改變(咦?),所以出於一個老朋友的立場替她擔心,又因為他對宗像禮司出於某種原因而帶著某種偏見、所以認為她和宗像禮司在一起的話前途堪憂,有必要善儘朋友的義務,讓她擦亮招子看清楚室長黑得出汁、專業賣隊友三十年的本質?
這麼想著,柳泉忍不住又歎了一口氣。
現在她麵臨兩條路的選擇——
一是直接從這條長廊去管理樓,一是稍微繞一點路、從教學樓那邊再去管理樓。
她猶豫了一下,然後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心理,她腳下稍微一轉、像是跳舞一般以足尖為圓心轉了90度角,踏上了那條……通往教學樓的路。
稍微繞一點路也沒什麼的吧?反正剛剛在天堂號飛艇裡大家所做的工作都已經拍下照片傳輸給室長大人了。即使她現在趕場一般地匆匆趕回生徒會室,也不過是被派去做另一項任務,或者繼續和自己的作業奮鬥而已。
現在已經差不多是夕陽西下的時分。冬季日落的時間要提前得多,尤其是在這種十二月末的時候。
因為大家差不多都去了部活的關係,走在教學樓的走廊上、兩旁都是空無一人的教室,反而顯得格外安靜,隻有她腳下的足音,嗒、嗒、嗒、嗒,一點點地向前延伸。
然後,當她轉過一個轉角之後,就聽到了和自己的腳步聲不同的、另外的足音。
夕暮時分,被窗子裡投進來的陽光染成暖橙色的、空無一人的走廊上,在與她站立的位置遙遙相對的另一端,出現了一個身姿修長挺直、不論何時總是穿著那件潔白筆挺的製服,走路的姿態也輕捷矯健的人。他那一頭深藍色、發尾微翹的頭發,似乎在夕陽的照耀下泛出天鵝絨一般的光澤。
他從容地與她相對而行,走到了她身旁的時候,他停住了,仿佛對她心頭深藏的複雜情緒一無所覺似的,衝著她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似乎很高興能在這裡意外遇上她似的。
“啊,信雅君,你怎麼會在這裡?從天堂號上下來,通往管理樓的是另外一條路吧。”
他若無其事似的說著。
柳泉微微一滯,隨即也咧開嘴笑了出來。
“真是糟糕啊。偶爾想要偷個懶,卻仍然被宗像前輩抓住了呢……不開心。不要扣我風紀分數啊。”
她開玩笑似的答道。
這種坦率的直球似乎讓宗像禮司很滿意,他隱隱勾起了唇角,卻露出一臉嚴肅的表情來。
“不行啊。作為維護校園風紀的青部成員,自己率先破壞法則、給其他學生造成錯誤的示範是不可以的呢。”
柳泉:“……”
宗像禮司:“說起來,被扣除風紀分數到一定程度的話,是要接受勞動處罰的。那麼,今天就來稍微執行一下吧。”
柳泉:“……誒?”
宗像禮司卻泰然自若地轉了個身,徑直走在前麵,像是在領路一樣。
柳泉隻好緊跟在室長大人身後。
從這條走廊穿過、下了一層樓,他們來到了多媒體教室。
柳泉一看到這個地方,就條件反射似的想起那天學園祭【社團對抗一技大賽】抽簽時發生的事情。
這裡平時都是上鎖的。然而這種事是難不倒室長大人的——這間教室的鑰匙就在他手裡。
他拿出鑰匙開了鎖,側身讓柳泉先進去,然後自己也跟進來關上了門。
柳泉站在講台前,一時間不由得有點感慨。
“說起來……宗像前輩,我一直很想知道,那天的抽簽……是你安排好的嗎?”
她忽然毫無預兆地拋出了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