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泉也抬起眼來回視著室長大人,片刻之後驟然一笑。
“關於各部部長必須攜伴出席聖誕派對的事情,周防前輩說,‘這麼惡心的規定,宗像可從來都沒有遵守過啊?’”
宗像禮司啊了一聲,好像很有耐心地等著她的下文——至少是她發表一下自己的意見或疑問。
然而柳泉說到這裡就停了下來,笑眯眯地望著他。
宗像禮司發覺這一點之後,微妙地勾起了唇角。
“……挑釁嗎。”他自言自語似的說道,也不知道是在說周防尊,還是在說彆的什麼人。
“哦?誰竟敢挑釁本校的生徒會室室長呢。”一個蒼老的聲音突然響起。
柳泉剛才隻顧著用全部精力和忽然鬼畜氣場全開、黑泥翻湧的室長大人對峙(霧!),並沒有注意到身旁還有什麼人。現在一聽這個蒼老而威嚴的聲音,下意識心裡咯噔一跳,立即挺直了背脊,臉上瞬間刷成了溫柔禮貌(大霧!)的淑女臉,轉過身去。
……喝!這張臉孔、這種衣著……這不是宗像禮司曾經給她發過的照片裡的本校理事長,國常路大覺嗎!
理事長那超過兩米的身高、長久居於上位累積起來的威嚴淩厲氣勢,一瞬間就把柳泉這個炮灰女配秒成了渣渣。
好在雖然內心已經怯得不行,暗搓搓咬著小手絹要“T_T”了,然而表麵上硬撐的工夫,柳泉已經在上一個世界裡就修到了滿值。
麵對著突然出現的理事長,站位在柳泉側後方的宗像禮司向前跨了一步,很自然地和她並肩站立,十分有禮地向著這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威嚴老人微微頷首,行了一個小幅度的禮。
“晚上好,理事長。”他語調鎮定地說道。
威嚴的老人不動聲色地盯著他。片刻之後,說道:“不替我這個什麼都不知道的老人介紹一下這個小姑娘是誰嗎。”
也許是因為從前當過軍人的關係,又也許是因為長期居於上位所致,老人雖然說起話來慢吞吞的,帶著一點老年人特有的暮氣,然而卻充滿威壓,也並沒有過多的客套或敬語,非常直接。
在這種【上位者的光環】之下,柳泉覺得自己快要被那種簡直下一秒鐘就有可能變成實質的壓力和氣場給炮灰掉了——而她在本生世界裡好歹還是個大學生呢!難得作為高中生的室長大人至今為止還能表現得從容不迫,果然不愧為本校第一的眼鏡大魔王……不,她也一定是被貓洗腦了。
室長大人微微一笑。
“假如您還有不知道的事的話,這個世界上就沒有真相了。”他居然先是說了一句充滿哲理的話,然後才側過頭看了一眼柳泉。
“請容我向您介紹,這位是我今晚的女伴,柳泉信雅。”
威嚴的理事長大人銳利的眼神一瞬間就投向柳泉。
柳泉心裡的那個小人都開始抱頭哀嚎了,然而表麵上裝模作樣的技能還是修煉得很不錯的。她仍然唇角噙著一個恰如其分的微笑弧度,雙手自然地在身前交握——順便正好隱藏了嚇出冷汗的掌心和因為過度緊張而冰冷的手指——禮貌地回視理事長大人,適時微彎上半身行禮致意,說道:“幸會,理事長。”
威嚴的理事長打量了她一眼,臉上那嚴肅而緊繃的表情沒有一絲波動。
“今年也想起來要攜帶女伴出席了嗎,宗像。”他沉緩地說道,“總算也沒有再找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打算好好地尊重一下聖誕派對的規則了嗎。”
柳泉一瞬間就覺得,以前以為室長大人板起臉來嚴肅說話的氣場強大的自己,簡直就是圖樣圖森破!
理事長大人這種氣場才真是無敵了呢!即使語調平淡,聽上去也像是一種嚴厲指控;室長大人今日危矣!(大霧!)
然而她真是白替室長大人擔心了;室長大人看起來還是那麼從容不迫。
“您說笑了。”他說,唇角居然浮起一絲彬彬有禮的微笑。
正當柳泉以為他打算這麼和理事長大人相對著微笑混過去的時候,也許是因為對一個毛頭小子竟然膽敢跟自己飆氣場而感到微妙的【被後生晚輩挑戰了】的不爽,威嚴尊敬的理事長大人又說話了。
“現在的年輕人我不懂。”他沉聲說道,“邀請一位和自己全無關係的女性作為舞伴、參加晚會,多年來這個規定還逐漸演變成了約定俗成的必需……然而作為一位身份特殊的年輕人,我對你有著更高的期待,宗像。”
宗像禮司麵色微微一凜。
“是的,我完全明白。”
他的表情嚴肅起來,停頓了一下,答道:“我今年邀請柳泉君作為我的女伴一起出席聖誕派對的原因……是因為她是一位對我來說十分特殊的女性。”
他微妙地再度停頓了一下,就仿佛接下來要作出的補充說明是非常重要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