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8·【回歸篇·之六】·17(1 / 2)

……不行。不能管她。

他們這才是第二次見麵,但是這個年輕姑娘就已經讓他為她服務了一次——去提水——也不知道她是天生就這麼擅長操縱人心,還是隻是有種天真的無畏而已。

再這樣下去的話……情形說不定隻有可能變得更糟。她會巧妙地用類似眼下這樣不得不為的境況,來操縱和引導著他聽從她柔軟的請求,最終結果隻能是,他一再去做她希望他做的事。

這樣是危險的。

像她這樣的女人,雖然他以前也曾經遇見過,然而其他的那些女人,即使對他有所求、或者想要通過什麼手腕來操縱他,也大多都是使用那種最庸俗也最直接的手段——比如撒嬌,比如勾引,比如誘惑……總之,都是一些他所熟悉的、屬於花街的慣用手腕。

可是,這個名為“雪子”的姑娘卻不同。她的態度既堂皇又大方,坦率得可怕;她不借助自己的美麗或魅力來達到目的,也沒有利用自己的身份來撒嬌或勾引——要讓他說,那種態度簡直近乎於一種精準地踩著他忍耐的邊緣、介乎於“戲弄”和“親近”之間,既遠又近、恰如其分的“請求”。

他能夠拒絕撒嬌、能夠拒絕勾引、甚至能夠拒絕獻媚或主動獻身;但是她就那麼巧妙地踩在了最嚴苛的刀尖上,避開了一切能夠立刻真的激怒他的危機,讓他的精神懸吊在半空中不上不下,像是在操縱著提線木偶身上幾乎細到看不清楚的線一般,在他發火的前一瞬間及時收手、又在他怒火平息的時刻得寸進尺地提出試探他底線的大膽請求——

現在想起來,她對於人心和情緒的控製,簡直準確到可怕的地步。

或許這是身為藝伎的職業素養,但他可不相信在這種邊遠小城鎮裡找來的藝伎,能夠具有這種優秀到就連島原的花魁太夫也不一定這麼得心應手的——影響人心的能力。

這是有害的。

土方一邊這麼想著,一邊刻意無視了麵前的雪子有些笨拙地綁起長長的振袖的動作。

就這麼,到此為止吧。

他並不是不諳世事的蠢人。當然能夠察覺得出來,麵前這位年輕姑娘對自己懷有好感和興趣。不過,對他來說,他完全無意於再接受除了“那個人”之外的彆人。

已經,夠了吧。他已經幫過她的忙了。假如所有的事情都真的如同她說的那樣,那麼她獨自生活在戰火延燒的地區的小鎮上,不可能什麼事都做不到——如果有必要的話,他毫不懷疑以她堅韌的精神力和頑強的行動力,一定能穿著振袖和服狂奔的吧。打水也好、綁衣袖也好,當然也不在話下。

於是,他就那麼乾脆地朝著她點了個頭致意,然後轉過身,大步流星地往自己的宿處走去。

他毫不意外地,並沒有聽到她在他身後出聲叫住他。

她果然是那種即使被放棄,也能夠一個人生活下去的女人。更何況這裡是營地,總比危機四伏、不知道何時戰火會燒過來的小鎮上安全一些。

他沒有義務保證讓她開心。也沒有義務要達成她所有的請求。

所以,就這樣吧。

……

土方整整有兩天沒有再見過那位名叫“雪子”的年輕姑娘。而他們那一晚曾經碰麵、他還為她提了桶水的事情,好像也再沒有人知道。

可土方並不會因此就大喇喇地放下心來,當作之前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地鬆懈了警覺心。

他總覺得以那個雪子的性格和堅韌程度而言,就這麼輕易地放過了自己,這也太不正常了——

所以當第三天夜晚,又輪到土方值勤——這一晚他負責的哨位剛好在那座“新來的大人物”所居的長屋附近——的時候,他一開始是頗為頭疼的。

不過他也沒辦法對安排他去那裡的上司說“請給我換個地方,因為我懷疑那個雪子對我彆有目的”之類的話。所以他最後還是按時來到了那裡。

起初一切正常。不遠處的長屋依然燈火通明,隱約有笑語傳出,伴隨著三味線彈奏出的曲調。

土方還真的觀察了一陣子長屋那邊的動靜。隨著宴會的深入,六郎和其他勤務兵來來回回上菜和服務的頻率愈來愈低,最後隻有雪子曾經提到過的那個老琴師的小孫女——看上去確實小了一點,又瘦伶伶又單薄,大概隻有十歲上下——進出了幾次端茶斟酒。

這也是正常的發展——土方望著長屋中最大最明亮的那個房間,有窈窕的人影被燭火投影在障子門上;然後他把視線轉開,仰起頭長長呼出一口氣。

……可以放心了吧。

結果好像也並沒有過多久,就異變突生!

土方今夜負責巡查的區域當然不僅止於長屋門前這小小的一塊地方。在確認了長屋裡的宴會正常進行之後,他就開始在預定的區域進行巡查了。

當長屋那邊爆出一陣喧嘩的時候,他剛剛慢吞吞地從長屋的另一端按著腰間的太刀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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