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泉:?
淵源?一匹馬跟她能有什麼淵源?除非這匹馬是係統菌從她的本丸馬廄裡偷渡出來的馬——她剛剛這麼想著,係統菌就發出了更大的嗤笑聲。
【你要在這裡做些會引發大亂的事,我還從你的馬廄裡偷馬?你是唯恐時之政府沒有事先鎖定你,所以要給他們留下一些證據嗎?】
咦,不是她家的馬?柳泉又想了想,忽然似有所悟。
[難道是……高楯黑?!]
係統菌冷哼。
【很好。看樣子你還沒有忘記從前出過陣的地方嘛。】
柳泉這時已經走到了那匹馬身旁,借著月光上下打量了一下,總覺得不太像是那匹能夠馱著藤原泰衡的那位身軀肥胖的兄長藤原國衡翻山越嶺的名駒——相比之下,高楯黑似乎看上去更精悍健壯一些。
[難道……不是高楯黑嗎……那,是什麼?]她有點疑惑地問道。
係統菌這一次乾脆利落地給了她答案。
【是“望月”。】
柳泉:??
係統菌:【如果你還記得“望月”是怎麼來的——】
柳泉猛地閉了閉眼睛,深吸了一口氣。
……當然記得。
“望月”是信濃國望月地區所產的名駒,在原作裡擁有和“小雲雀”一樣高的數據,是非常出色的名馬。
……是完成“阿津賀誌山之戰”的任務以後,時之政府頒贈的獎勵。
柳泉睜開眼睛,抬手去撫摸著“望月”的額頭。它溫順地任由她輕輕撫摸著。
一個聲音突然在她的腦海之中,從久遠的記憶裡響起。
【我已經選擇了我應守護的東西。不舍棄任何東西而能守住的東西,到底能有多少呢……】
是啊。
確實是這樣。
柳泉往前微微傾身,額頭輕輕抵在了撫摸“望月”前額的那隻手的手背上。
“望月”異常溫順地站在那裡,任由她這麼撫摸著,甚至與它頭碰頭——它鼻子裡呼出熱熱的氣息,在這個有些寒冷的夜裡,仿佛就像是來自於遙遠時空裡的最後一線溫暖那樣——
它真聽話啊……是因為它也感受到了她身上曾經在那個時空中沾染過的氣息嗎?那是怎樣的一種氣息呢,是無量光院裡的花樹,藤泉館裡的紫藤,還是奧州的風?
柳泉慢慢地閉上了眼睛,輕聲說道:“結果,在這麼久以後……在這種意想不到的地方,還是承了你的情啊——”
她頓了一下,吐出了那個已經深埋在記憶和時光深處的名字。
“……泰衡。”
入夜的河畔,夜風仿佛挾帶著一絲水汽,撲到她的臉上身上來。
【明日香之川/飛鳥川淵今成瀨/世無常如是/然吾心慕伊人情/自始至終永不渝】
那是臨彆時,他送給她的那首後朝之歌裡所寫的詩句。
那個時候,她沒有能力——也沒有立場——去改變曆史,她沒能救下他。
按照曆史,在他們分彆之後,僅僅不到兩個月的時間,他就輸掉了奧州合戰,死在了奔往蝦夷的路途中。
正如那首和歌中所說的那樣,世無常如是——
可是,現在她還有可以做到的事情。
當年她沒能為藤原泰衡做到的,她現在還可以為山南先生做到。
她清楚地知道,即使自己當年就有著改變曆史的企圖,也不可能成功。
藤原泰衡要麵對的,是鐮倉殿的數萬大軍。他自己的軍隊人數僅有鐮倉殿的三分之一,而且還有各種不利因素——
她隻是一個普通的姑娘,是個在龐大的軍勢與曆史的洪流麵前,無能為力的凡人。即使曆經了許多世界、許多任務,甚至學到了很多超凡的技能,能夠以一己之力殺一人、十人、百人,但是歸根結底,也不可能與數萬人相抗。
因此,即使再怎麼希望,再怎麼努力——她也是救不了藤原泰衡的。
然而現在,她要去應對的,僅僅是有限的幾個人而已。而且,這幾個人,都有著她曾經熟悉的姓名。即使他們不再是她所熟知的那些人,然而她仍然對現在的他們有著某種程度上的了解,借助於一些手段,或許她可以……可以——!
柳泉慢慢地直起了身,重新睜開雙眼。
泰衡,正如你當年所說的那樣,我們都已經選擇了自己的道路。
並且,這世上並不存在不舍棄任何東西就能守住的東西。為了守護自己所選擇的目標,必須有所取舍。
她拉住馬韁,翻身躍上“望月”的馬背,一策韁繩,在月色下向著道路的遠方馳去。
急促的馬蹄聲穿破夜色,逐漸行至天光破曉。
在永倉新八來到島原的時候,早已入夜。再等到她弄到一匹馬上路的時候,其實時間早就已經過了午夜。
根據永倉的說法,新選組發覺山南不在屯所,並四處找人、檢查物品,折騰了一番,終於猜測山南有可能脫走的時候,經過查問,山南有可能已經離去一段時間了。
柳泉不知道山南在夜間會不會選擇找一間客棧或是彆的容身之處暫時休息,不過,按照係統菌所說,曆史上的山南最終是在距離京都不遠的近江國大津被追上的,那麼根據時間和距離來推斷,山南有可能在半路上找了個宿泊之處,天亮才繼續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