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泉:“……”
她無語了僅僅一秒鐘,那個長發飄飄——或者可以說,又美麗又強大——的人影手中的刀,就毫不客氣地斜斜切下來,將她麵前的那個已經生命值流失了一半的巨大黑影隨即一招帶走,化為虛無了。
柳泉忽然好像記起什麼,猛然回頭。
果然,身後那柄偷襲她的刀沒有砍下來傷到她,是因為——
身後的青年水綠色的發絲那一瞬間幾乎被刀鋒激起的銳氣撩起,但他雙手持刀架住那比他高大一倍的怪物手中之刀的動作卻依然十分穩定,雙臂甚至都沒有顫抖半分。
或許是意識到她猛然回頭的這個動作,他的背脊似乎驀地微微一僵。然而他並沒有轉過視線來望著她,仿佛全副注意力還凝注於眼前罕見的、強大的敵人之上;他的聲音清直而朗潤,卻帶著某種不容置疑的強大意誌力。
“到此為止,不會再讓你們為所欲為了!”
柳泉:!!!
“……一期君?!”她脫口喊道。
青年微微側過臉,朝著她簡單一頷首,隨即雙手抵住刀背,脊背都似乎因為發力而微微弓起,往前用力一推!
麵前那個檢非違使居然就這麼被他推動了一點點,隨著他的力度倒退了一步。
就在這一瞬間,它的身後響起了兩聲清脆——哦不,客觀來說其中一道還是有點低沉的——少年音。
“喝呀!”
藥研和平野一左一右從旁衝出,將手中的短刀深深插入這名檢非違使的腰側。
它發出一陣悶吼,身軀幾乎是立刻就化為了一道青煙消失了。
而在不遠處,可靠的局長愛刀已經和兼桑的小迷弟攜手合作,順利收割掉了最後一名檢非違使。
柳泉好像有點發愣似的站在原地,呆呆地望著眼前發生的這一切。
而原本從她身後閃現、及時為她擋下一記偷襲的那位青年,終於撤除了最後一絲戒備,收起刀來,轉過身望著她。他俊美的臉上掛著她所熟悉的溫柔笑容,就好像從前在島原店鋪的後巷裡所發生過的那些全部的爭執都毫不存在一樣。
“主人,”他喚道,“您沒有受傷吧?!”
柳泉:“……”
啊,這到底是什麼啊——這如同言情裡男主角在最後關頭天降一般的出場。
……即使是她,也不由得在內心這麼評論了一句。
她當然不會像小白花一樣熱淚盈眶地說“天哪是你們救了我!”,不過也不會嘴硬地說什麼“其實沒事的沒有你們我也能贏!”。
沒有大喊著“彆管我你們快走啊否則萬一被我連累了怎麼辦”,也沒有感動地流著淚說“我真的沒有想到過事到如今你們還能出現”。
她隻是露出了一個笑容,十分坦率地說道:“……是你們啊,謝謝。”
謝謝你們願意追隨我。
謝謝你們願意信任我。
謝謝你們願意冒著暗墮的危險趕來支援我——
或許,這就是當初她在油小路街頭,在龍雲寺的後山上,一再大聲地對那些鬼族的大佬們強調過的——
“人類彼此之間存在著的信義與情誼”。
雖然麵前的這些人是從刀劍之中幻化出來的付喪神,按理說是“神明大人”而不是“庸俗的凡人”,但是他們所表現出來的,依然是這種可貴的東西。
能夠理解人間這些複雜的情感,能夠傳遞人間這些可貴的情誼與信念的神明大人們——
正是凡人所信賴、所欽佩、所讚美的神啊。
雖然理智明明知道自己應該立刻催促他們回去,把自己丟在這裡,免得受到等一下說不定會發生的“審神者暗墮”事件的牽連——可是,柳泉仍然在這一刻,無聲地彎起了眉眼,笑了起來。
即使這是最後一次和他們並肩作戰,但是一生之中能有這樣的經曆,依然是無價的記憶吧?
六對二的戰鬥當然沒有什麼懸念——唯一的危險來自於一開始要不要冒險來支援疑似已經暗墮的審神者。
最後一名檢非違使消失了,天空中的烏雲卻並沒有散去。
之前的電閃雷鳴變為了在雲層裡隱而不發的雷電,烏雲滾滾翻動,天色看起來並不比之前好多少。
付喪神們依然凝神戒備了一會兒,然而檢非違使和時間溯行軍兩方人馬都沒有再現身。
柳泉微微皺了皺眉,剛想問一句“不知道新選組屯所那裡有沒有什麼異狀”,就聽到遠處揚起一個清亮的少年音。
“主人——我已經去偵察過了,新選組屯所那裡並沒有時間溯行軍和檢非違使的出現——!”
不知何時脫離了戰場的平野,按著腰間的短刀刀鞘,一路飛快地奔過來。還沒有到他們麵前的時候,他已經把得到的情報大聲喊了出來。
“雖然街道上有些混亂,但一切如常,沒有人被無辜波及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