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4章 【無責任番外·山南篇】·65(2 / 2)

衝田大概隻相信手裡的劍。也隻相信劍下比劃出來的真情。

虛情假意的人,想要蒙混過關的人,是不可能用劍說服他的吧。

懷著這樣的覺悟,柳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她直視著對麵不遠處拎著木刀,刀尖衝下的衝田,一咬牙就率先邁開了前衝的腳步。

一瞬間,自己新獲得的那個“高級劍術”技能,以及和這種技能相匹配的對戰分析能力,仿佛已經融進了自己的身體和意識,此刻全數出籠了。

……決不能等到衝田攻過來才出手。隻拚格擋的話,無論是力氣還是招式,她都決不是他的對手。隻能靠著他讓她首先出手的這一點主動權和前衝的氣勢,以拚命的搶攻一上來就占據一點上風——這樣等一下才不至於敗得太快太難看。

打定了這樣的主意,柳泉前衝的腳步愈來愈快。微微彎曲的、略有些沉重的木刀被她握在右手裡,舉至與肩膀幾乎平齊的位置,刀尖衝前,指向衝田的方向。

衝田仍然站在原地,麵無表情地注視著猶如利箭離弦一般衝過來的對手。他的刀尖很奇怪地垂落向下,幾乎拖在地上,但誰也不敢輕視接下來他一出手就是絕招的威力。他和柳泉,一動一靜,在霎那間形成的氣場幾乎橫掃了整個八木邸的小小庭院。

幾乎就是轉瞬之間的事情——柳泉已經衝到衝田的麵前。緊接著當當當連續三聲脆響,眨眼間他們兩人就已經交手了三招。

衝田一出手,自然是他那著名的平刺式三段變招“平青眼”。人人都說這種招式神速無敵,實際也的確如此。雖然率先發動攻擊的是柳泉,看似占到了先手,但是衝田一出手,迅疾如流星急火般,電光火石之間就接下了柳泉攻過來的木刀,然後迅速翻手朝上揮刀,繼而斬落——一時間竟然讓人覺得柳泉能夠在轉瞬之內連續接下“平青眼”的這三招都已經很不容易了。

事實也的確如此。

“假如不是在應對第三段的時候退了一步的話,雪也大概會立刻被總司的刀擊中肩頭的吧——哎哎,他也衝得太過頭了一點。明明知道總司的‘平青眼’是多麼厲害的招數……”

不知何時聚集過來的新選組乾部們,站在屋外的走廊上遠遠望著庭院裡激烈的比劍,一邊悠閒地評論著。這是藤堂平助發表的看法。他總算沒有忘記在公眾場合,稱呼柳泉的時候為了不露出破綻,依然必須使用她的男子化名——不過這也有可能是因為他單純隻是不習慣以柳泉的女性真名來稱呼她而已。

站在他身旁的原田卻沒有他這麼悲觀的情緒。不,與其這樣說,還不如說是他習慣性地打算站在女孩子這一方吧。

“作為雪也來說,打成這樣已經很出色了——他已經支撐了好一會兒了吧?”原田笑眯眯地說著,好像壓根沒有注意到場中火拚的情勢已經漸漸發生傾斜——柳泉作為女子,氣力不繼的劣勢已經隨著時間的遞增而漸漸顯露出來。更何況,衝田的劍勢一次比一次淩厲。

“……這可不妙啊……總司這家夥看上去完全沒有打算讓著雪也一點點的意思啊……”這是永倉新八的觀點。這個劍術狂人同樣可以在比試的時候完全拋開柳泉身為女性的身份,純粹地評價雙方的劍術高低。“雪也那種不知道從哪個道場學來的奇怪劍術,作為實戰來說太花俏了……完全不用力的打法雖然可以避免顯露她力氣較小的弱勢,可是一點都不用力的話,如何在周旋之後真正擊倒對手?更何況,她的對手可是總司——”

永倉的話音未落,場中就發出砰的一聲響。柳泉的木刀脫手斜斜飛出去很遠,啪的一聲擊中了一棵樹的樹乾。樹葉發出簌簌的響聲。

而衝田雙手持著木刀,身體微微前傾,目光淩厲地盯視著對麵的柳泉,輕輕地喘息著。汗珠從他的額角慢慢流下來。

他麵前的柳泉則以左手握住右腕,喘息得非常劇烈,像是用儘了力氣,臉色也漲紅了。

“啊咧?這麼快就比完了?”平助驚訝地叫起來——剛才他分心去聽新八的對戰分析,沒有注意場內的實際情形。等到他聽見啪的那一聲木刀撞上遠處樹乾的聲音時,已經晚了。贏家當然是衝田總司——事實上,也不可能是彆人。

被衝田總司再一次在試合中以較大優勢擊敗了的柳泉,有點訕訕地低了一下頭,聲如蚊蚋地說道:“……是我稽古不精……”

要承認失敗真是一件困難的事情……雖然想必像自己這樣的角色每次跟衝田試合之後都必須這樣做,但事到如今又一次當眾被衝田以出神入化的劍技壓倒性狂虐,還是讓柳泉覺得有點尷尬。

原田和新八也迅速趕了過來,看看施施然站直,卻依舊麵無表情的衝田,又看看正在試圖不被人注意地活動顯然已經十分酸痛難忍的右手腕的柳泉,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反應才好。最後,還是一貫體貼的原田說了一句:“嘛,其實你已經表現得很好了……”

柳泉覺得更加丟臉了。

誠然自己即使抽中了“高級劍術”的流弊技能,也不可能是衝田總司的對手,然而係統菌出品,應該也不是作假的,好歹應該輸得稍微像樣子一點吧!然而現在,也許是因為自己對這項技能還稍微有些生疏、難以在使用的同時得心應手地控製肢體自如行動的緣故,居然讓衝田擊飛了自己的木刀!

這種失去對手中武器的控製力,放在這種武士風的時代簡直就相當於羞恥py,雖然不知道麵前這些人是不是已經發覺了她身為女子的秘密,但是平等比試、男女不論,作為女子並不是失敗的借口。

她有絲羞愧地把頭垂得更低,低低應道:“不……最後我連控製手中刀的能力都喪失了,這是我的失敗……”

“……知道就好。”她麵前的衝田突然說道。

“知道自己失敗在何處,以後才不容易被人砍掉。”衝田居然給自己剛才的話添上了一句說明——雖然內容聽上去還是有點恐怖。

“這樣的話,即使自己做錯了事,也可以確保保住小命哦?”他甚至笑了起來,一臉溫和好接近的樣子,卻沒來由地令柳泉後背上機伶伶地起了一陣寒顫。

庭院裡一片寂靜。沒人說話,隻有夏日的風吹過庭前,拂動茂盛樹冠的簌簌聲。

柳泉對於衝田夾槍帶棒的話無言以對。她仍然挺直了身軀站立,也沒有低下頭去,隻是不由自主地把直視他的視線轉開了一點,越過了衝田的肩頭,望著他身後的某一點,微微垂下了眼簾,臉上浮現了一抹又是愧疚、又是傷感的情緒,就好像對於目前的這種情形感到難過和歉疚,卻不知道該如何去改變這一切似的。

衝田明亮淩厲的眼眸落在柳泉的臉上。片刻之後,他突然短促地笑了一聲,順手將自己那柄木刀拋在一旁的地上。

“你的劍道裡現在充滿了心虛,騙子姑娘。”他微微帶著一絲嘲諷似的含笑說道,“這樣下去的話可贏不了任何對手的哦?即使因為這樣無聊的理由丟掉性命也無所謂嗎?那還不如讓我在這裡就把你砍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柳泉卻突然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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