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泉:……!!!
帶著一絲安心、一絲釋然、一絲“這個人真的沒有讓我失望啊真是太好了”的欣慰和喜悅,混合了這一路上無比的艱辛,以及當初聽到副長那種幾乎是強人所難的請托時感到的委屈、心酸、氣憤和難以置信,千百種情緒在那一霎都湧上了她的心頭;幾乎與此同時,軟弱的淚水一瞬間就迅速地衝進了她的眼底。
為了掩飾那種情緒,她狠狠地把頭撇開了,並且故意用力地嗆啷一聲把那柄【量產龍泉寶劍】插回劍鞘中。
對於她這種有點幼稚的做法,齋藤隻是瞥了她一眼,語氣仍然十分沉穩地說道:“先跟我們一起回去。然後再說其它的事情。”
在土方負傷之後就一直替代副長統率著整個新選組的齋藤,無疑在這些隊士的心目中極具權威。既然他已經作出了選擇,其他的隊士們即使有人還有異議,也不會再在這個時候表達出來。
於是,其餘那些隊士們繼續在此處的山道上執行布防和警戒的任務,柳泉則跟著齋藤一道往不遠處的白河城裡走去。
一路上,經由齋藤言簡意賅的解說,柳泉才總算是補上了被九條道清軟禁之後自己缺失的【目下大勢】這一課。
在江戶無血開城之後,由於對新政府對會津藩趕儘殺絕的態度不滿,後來又因為新政府派出的奧羽鎮撫參謀、來自長州藩的世良修藏,不但無視仙台藩希望新政府能夠從輕處罰會津而從中調解的努力、極力主張要會津公鬆平容保及其養子必須“獻上人頭”,並且還在一封密書中揚言“奧羽皆敵”,引起了奧羽列藩的憤怒和戒心。
由仙台、米澤、鬆前、盛岡、二本鬆等二十多個藩,再加上後來的長岡、新發田、黑川等“北越六藩”,組成了“奧羽越列藩同盟”,和被宣布為“朝敵”的會津藩以及莊內藩決意並肩作戰,共抗新政府軍;同時將同盟的中心機構公議所設在白河城。
所以,現在他們要去的也是新近被會津方麵攻下的白河城。
“你回來得很巧……副長預定明天就會抵達這裡,與新選組本隊重新合流。”站在屯所的大廳裡,齋藤嚴肅地對柳泉說道。
“宇都宮之戰異常激烈……副長就是在那個時候受了不輕的傷,不得不暫時離隊去休養。”他繼續說道,似乎猶豫了一下,才提出了橫亙在他們麵前的、最沉重的問題。
“關於近藤先生殉難之事……假如你覺得實在難以啟齒的話,明天就由我來告訴副長這件事吧。”
柳泉:!?
說完這個提議,齋藤把一直望著窗外的目光收了回來,平靜地投往她的臉上。
“我可以說得委婉一些——隻要稱呼他為局長,他大概就會明白了。”
他深吸一口氣。
“副長會明白從此以後,統率新選組是他的工作。”
“……不會再有近藤局長的存在了。”
雖然他的語調十分冷靜,但柳泉卻在其中讀出了某些難以形容的沉痛。這種情緒讓她痛苦,但也同時激起了她的勇氣。
“……不了,謝謝。一君。”
仿佛意外於聽到這樣的回應,齋藤微微睜大了眼睛。
柳泉想要勉強翹起嘴角、給他一個讓他寬心似的微笑,然而卻失敗了。
“這是我從副長那裡接受的任務。未能完成,我必須親自到他麵前去領受處罰。”
“近藤局長一直到了最後都是個真正的武士。作為他的下屬,我也應當拿出相同的魄力來。”
她這麼簡短地解釋完,齋藤沉默了一霎。
有那麼幾秒鐘,大廳裡回蕩著的,隻有他們兩人因為強忍悲痛而略顯沉重的呼吸聲。
然後,齋藤靜靜地說道:“假如你認為這樣更好的話,那就這麼去做吧。”
他轉身向著外麵走去,“我讓島田去給你安排一個房間。從新政府軍那邊傳出的、你已經投降他們的謠言在隊中已經鬨得沸沸揚揚,在見到副長並澄清這件事之前,你最好還是一切小心。而且,這裡各方勢力聚集,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打算……”
柳泉目送著他那一襲黑衣、清俊挺拔的背影,雖然仍然被局長的殉難和無法向副長交待的痛苦所困擾著,她還是慢慢抿起了嘴唇,眼眉間也微微放鬆了下來。
……仍然一如既往地在以嚴肅的說教方式,在關心著他所重視的同伴嗎,一君。
這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