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沒辦法了——”
山南沉聲說道,聲音裡仿佛蘊含著一抹歎息。
即使被山南用太刀指著,土方也毫無要拔刀的樣子,隻是右手按在腰間的刀柄上,露出警惕的神情,冷冷地看著山南。
山南的頭發,轉眼間變成了白色。
柳泉知道在這種時候自己應當拔出劍來。山南看起來似乎已經選擇了一條不歸路,一條和新選組相悖的道路——而她能夠做到的,就是拔劍擋在土方麵前,自己麵對著身前這個曾經在大阪的吳服屋裡拚了性命也想要救回的男人,親手結束掉他那條從那天起就已經無法回頭的、瘋狂而痛苦的生命——
可是,為什麼她的手緊緊地握住劍柄,卻動彈不得?!
為什麼她沒有勇氣衝上去攔在山南麵前,阻止他做最糟糕的事情?!
這些念頭都是轉瞬之間的事情。在她猶豫不決的時候,山南已經高高地揮起刀——
唰的一聲,沉重的太刀氣力萬鈞地劈下。
“啊——!!!”
……發出慘呼聲的,是一個雪村綱道所製造出的羅刹隊士。
羅刹的身體噗通一聲,沉重地倒在地上。
大家都被這突來的一幕驚呆了。
隻有已經化身為羅刹模樣的山南,臉上露出一個淩厲的笑意。
“如果對隻會戰鬥的我們羅刹說,可以戰鬥的地方都沒有了——”
他的嗓音仍然斯文溫柔,卻充滿了認真和鄭重。
“那就到此為止了——這也算是一種慈悲吧。”
他的聲音裡終於帶上了一點沉痛,或許還有一點絕望和悲傷的情緒;柳泉分辨不出來,但是她的心情突然為之一緊,隨後激蕩起來。
……山南先生!!
……她果然沒有說錯……那個熟悉的,溫柔勇敢、睿智而強大的山南先生,果然還活著,還存在於他變成羅刹的身體裡!
柳泉一瞬間就拔出了自己的劍。
剛才還動彈不得,手腕都似乎虛軟無力的手上似乎傳來一股力氣,像是重新燃起了已經熄滅的信心一樣,她架起長劍,擺了個出劍前的起勢。
大廳裡的羅刹們也紛紛回味過來。雖然喪失了理性、卻也不甘就此被殺的他們嗷嗷地嚎叫著,飛快地拔出了各自的刀。
土方大聲喊道:“平助!”
自從很帥的出場發言之後,就一直作為旁觀者,毫無用武之地的平助,用他那一如既往元氣十足的聲音應道:“我知道!”
他很有精神地架起了刀,外表一瞬間就變成了羅刹的樣子。
“山南先生,你有點耍帥過頭啦!為什麼什麼事都不和我說啊!”他興高采烈似的大聲叫道。
羅刹化的山南注視著自己的同伴,臉上終於浮起一個真切的淡淡笑容。
“嘛,雖然這話很老套……不過,‘要想欺騙敵人,首先要欺騙同伴’嘛……”
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愉悅,和平助兩人毫不猶豫地衝著羅刹揮下刀去。
羅刹的數量在減少著,一個又一個倒在地上。
“而且假如是站在輔佐‘局長’立場上的人的話,更適合來扮演這種被憎恨的身份,不是嗎?”山南的臉上掛著可怕的笑容,語氣卻極儘溫柔地解釋道。
聽了山南的話,土方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啊~啊,還真是帥到過分的發言啊。完全把我的風頭蓋過去了啊,山南先生。”
衝田那種十分隨意的、開玩笑一般的語氣突然揚了起來。他同樣架起了自己的太刀,頭發一瞬間變成了白色。
“喂,平助!還記得嗎?在池田屋的那一晚,我們雖然也居於人數上的劣勢,可是砍得是多麼的痛快!”他招呼著精神抖擻地正在大砍羅刹的平助,視線一瞬間掃過山南、土方和柳泉的身上。
“哎,我說……那天沒來得及參加的人,今晚出場也不晚的哦?”他笑嘻嘻地繼續說道,突然身形一動,太刀猛地向前劈落。
山南的動作似乎微微頓了一下,但他的麵容上馬上露出更深刻的笑意,繼續著手下的殺戮。
“……欸,真是這樣呢。”他甚至還有餘裕溫柔地應了一聲。
柳泉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土方,卻看到他同樣也架起了刀。
“說起來那天晚上你也跟人動手了呢。”他的語氣很平淡。
不知為何,柳泉的心頭忽然感到有一股暖流掠過。
“是啊。那天晚上,我一開始也並沒有去池田屋呢,而是跟隨著副長擔任善後的任務……真沒想到還能打上一架,好好地活躍一下啊。”她微笑著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