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情感和信念。這就夠了——這就是為什麼他們的理想與追求能夠感染彆人,而你的不行。”她溫柔地笑著,毫不留情的語言一下就戳刺在他那顆已經跳動得很緩慢的心臟上。
他驚異地睜大了眼睛望著她。好像過了很久之後,他突然全身一下子放鬆下來,突然覺得身體變得很無力,好像馬上就要變成不是自己的了一樣。
“哈、哈哈哈哈哈——”
他覺得自己是放聲大笑了出來。但是麵前那個用槍口頂住他前額的女人卻毫不動容地繼續用槍頂住他的腦袋。
“情感、和信念嗎——?!”他重複著她給他的失敗和那些古人的勝利所下的關鍵詞,覺得一陣好笑。
明明……明明是那些古人失敗了才對……!和曆史上一樣……近藤勇死了,山南敬助死了,藤堂平助也死了……還有、還有其他那些耍帥的家夥們,雖然不知道是死是活,但是……應該離死也不遠了吧……
他輕聲哼笑起來。
“都……都說到這種份上了……那家夥還是……選擇了你……”他的視線飄遠,朦朧中看到一個渾身是血,握著太刀,正向他走過來的男人。
那把刀……是“和泉守兼定”吧……
“是我……低估了……這些古人……沒想到……他們比我……還要執著得多……明白得多啊……”
想利用她身世的秘密、以及她當初並未全力營救近藤的真相來要挾她或土方,又或者來打擊她或土方的計劃,真是完全失敗了呢。
她雖然被他吐露的真相沉重地打擊到了,但是她仍有和他拚命到底的決心。而且,那個男人雖然聽到了他所愛的女子從頭到尾欺騙過他無數次這樣一種事實真相,好像……也沒有他想像中那般動搖呢。
他選擇相信他的雙眼所親眼看到過的事情。
他說他的出身是農民,假如不通過自己這雙手努力的話,就永遠無法成為武士。但現在他是武士了。
他還說即使她的出身是什麼貴族千金也好,被培養為死間也好,接受了怎樣的任務才來到新選組也好……和他當初的處境一樣,出身是自己無法選擇的,但假如她不通過自己的這雙手努力的話,是沒有人會像今天這樣,深深地佩服、信賴並依靠著她的。
在新選組裡,來了又去的人很多。也並不是沒有更光輝的出身,但卻隻令人討厭的人。
他還舉了伊東甲子太郎作為例子。
他說,和那些人比起來,不管是清原雪也,還是清原雪葉,都是值得信任,值得付出關心的,最好的同伴。
……這也是因為,她拿出了真切的情感和心意去交換得來的吧?!
他笑了起來,劇烈地嗆咳起來。
“咳咳咳咳咳咳……”
那個握著“和泉守兼定”的男人終於走到了他的身邊,同樣蹲了下來,靜靜地盯著他。
“土方……歲三……”
他掙紮著,最後一次說出這個名字。
“竟然……比你還……早死……真是……不甘心哪……”他笑了起來,大量的血沫從口中湧出來。
她的目光閃了閃,突然側過臉去,望了一眼蹲在九條道清身體另外一側的土方。
他渾身是血,就像從前經曆過每一次激戰之後一樣。
這一次也一樣……地上倒著的,都是他麵對的敵人。挺立到最後的人,依舊仍是他。
在知道了那醜陋扭曲,令人難堪的一切真相之後,他雖然在這個鬼畜尼桑麵前說著“喂,新選組的土方歲三不是那樣的人”、“我們隻會相信自己親眼目睹之事”、“不管她叫哪一個名字,都是最可信任、最可依靠的同伴”,但是,她一點自信也沒有,在今天了結了九條道清這件事,走出這裡之後,他還會不會回過頭來再看她一眼。
……她這是犯了多少次局中法度啊……若是新選組現在還存在的話,那她切腹都不足以謝罪吧……
那些一個接著一個的、連綿不絕的謊言,編織成了一張大網,將她緊緊纏縛其中。
接下來要如何活下去呢……
就像在喝下變若水以前,自己曾經說過的那樣嗎……?
【假如有一天,土方先生因為看到我變成羅刹的醜陋樣子而覺得無法麵對我的話……那我也不會輕賤土方先生為我延續下去的這條生命。我可以離開,到哪裡我都可以認真地活下去。】
一定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