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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機械地咽下一口口水,感覺喉嚨緊縮,口中乾燥得要冒煙了。她直視著他的雙眼,不知為何自己的眼睛裡澀得想要流淚。

她乾巴巴地說道:“……或許你不相信,但是,我比你能想像得到的更在意你的靈魂,西弗勒斯。你的靈魂現在還是完好的,乾淨的,不要弄臟它——弄臟它也隻不過是提早個幾年換取你本應擁有的成功,這不值得……”

斯內普深深皺起了眉。

他的雙手仍然直挺挺地擺在桌上,他整個人身體繃緊,因為柳泉微微傾身向前的姿態而略微向後仰了一點,像是要在這有限的空間裡儘量躲避她的碰觸和氣息一樣。他的臉上充滿了厭惡和某種困惑不解,沉默了比預想中更久的時間之後,終於開口了。

“抱歉,我等不了你說的那幾年。我必須儘快獲得最強大的力量,否則在那之前,我就會被像波特一樣愚蠢又衝動的巨怪們作出的愚蠢舉動折磨至死了。”他嘲諷一般地彎起眼角,微微笑著說,但聲音裡一絲笑意都沒有,冷得像冰。

柳泉震驚地盯著他,說不出一個字來。

她很想告訴他“你將來一定會後悔”,但是她突然又不能確定這一點了。

他在原著中後悔,完全是基於他的選擇最後害死了他愛的莉莉。但是現在,既然她會確保莉莉不死在1981年那個殘酷的鬼節之夜,又怎麼可能確定他還會因為彆的什麼不知名的理由而後悔呢?

作為一個前半生都在窮困、艱苦、嘲笑、流離、家暴、孤立中度過的,自尊心極強的男孩,西弗勒斯·斯內普選擇聽信現在仍然用大段華麗的言辭所構成的極端理論來蠱惑人心的伏地魔,想要憑借自己的個人努力獲得強大的力量,從力量中再獲得他追求的肯定、名譽和社會地位,這也有情可原。

她可以告訴他“你隻要研究出改良狼毒/藥劑就可以獲得梅林勳章”,但是誰知道他追求的是否僅僅隻是魔藥帶給他的一切呢?強大的魔法和魔咒方麵的造詣,難道不是他所追求的一部分麼?她沒有忘記他在求學期間就自行研究出了“神鋒無影”等強大的魔咒,她想,他追求的大概是巫師這個身份能夠給予他的一切榮光,而不僅僅隻是某一部分吧。

這樣一個人,你還能怎樣說服他呢。

她一瞬間突然感到自己沮喪到了極點。她想,她不得不承認自己並沒有這麼強大的力量能夠說服他,即使她頂著一個他愛的軀殼。

現在這種情況令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無力感。

然而在她繼續試圖說服斯內普之前,他卻突然站起身來。

他咬著牙,蒼白的臉頰上隱隱透出用力的線條。柳泉注意到他握著自己的左臂——而她知道他左臂上刻著什麼。

她不由得有點擔憂地注視著他,放輕了聲音,小心翼翼地、試探地問道:“西弗勒斯,你……你有事要先走?”

她聽見斯內普突然倒抽了一口氣,仿佛再也無法忍耐她愚蠢的問題一般。他沒有回答她,甚至沒有費心再看她一眼,就推開椅子,繞過餐桌,徑直大步向外走去。

柳泉更為意外了,飛快地推開椅子站起來,帶著一絲疑惑和擔心的語調,又喊了一句:“等等!西弗勒斯……”

而此時斯內普已經走到了餐廳門口,在門邊停頓了一下,卻沒有回頭,隻是低聲說道:“彆那樣叫我。”

柳泉很吃驚,感覺這一切突然間都太不對了。

“為什麼?”

斯內普深深歎了一口氣。他瘦削的背影看上去不再那麼挺直了,仿佛承載著全世界的重量和秘密一般,沉重得像要將他年輕的背脊壓彎。

然後他忽然又昂起頭來,重新挺直了身軀,用一種冰冷的語氣譏誚地說道:“……因為你讓我惡心。”

柳泉:“……”

她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就那麼看著他大步走出了這家餐廳,略帶一絲不耐煩似的擠過一群正大聲談笑著的麻瓜,身影消失在拐角之後。

係統菌這個時候卻不請自來地冒了出來。

【被討厭了啊,玩家。】它悠閒的調子裡總讓人覺得帶著一絲嘲笑的意味。

柳泉沉默了很久。

然後她若無其事地招來侍者匆匆結了賬,拿起大衣,推門走出購物中心。

冬夜冰冷的空氣撲麵而來,一瞬間竟然讓人有種頭腦為之一凜的感覺。

“沒關係。”

在沿著人行道走出了很遠之後,她才輕聲這樣說道。

係統菌哼了一聲。【嗯哼?!】

柳泉雙手插在大衣的口袋裡,購物袋吊在一隻手腕上,微微低著頭,慢慢踱著步。這個時候她剛巧路過一盞路燈,街燈投下來的光線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因為……我不會永遠隻能接受失敗這個結果的。”

她繼續自言自語似的說道。

“因為有人告訴過我,我所曆經的每一次失敗都是磨煉,都會讓我有所成長。”

係統菌默了片刻。

【……手塚國光?】它輕聲地吐出一個名字,爾後笑了。

【真沒想到,隔了這麼長時間,你還沒有忘記這個人啊。】

【那麼,跡部景吾呢?白石藏之介呢?宗像禮司呢?周防尊呢?夜刀神狗朗呢?土方歲三呢?衝田總司呢?齋藤一呢?……】

它接連報出一連串名字,柳泉的眼睛也隨著這些名字在腦海中的一一浮現而愈睜愈大。最後,她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在陌生的街頭,望著前方的一片黑暗夜色。

“……想引得剛剛受到重大挫折的玩家嚎哭起來嗎。”

她用一種開玩笑似的口吻輕聲反問道。然而語氣裡帶著的那一抹沉重感卻並沒因此消失。

“原來,‘恍如隔世’說的就是這樣啊……”

歎息一般的尾音在黑夜中嫋嫋散去。

“……他們,都在我心底啊。”

“他們的每一個人,我都記得。”

“所以,有一天,我也會在這裡獲得勝利的。因為我有我的使命。是那種,必須哭著也要達成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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