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裡斯·布萊克在原作中固然重要,卻因為並沒能活到大結局的時刻,這種重要性就大大打了折扣。】
【所以我們隻剩下一個可能——】
【在大結局的時候才犧牲的西弗勒斯·斯內普。】
【然而將他貿然作為主線任務對象,也是錯誤的。這一點在之前的周目當中,我們也已經嘗試過、並且失敗了。】
【他和上一個世界的土方歲三,畢竟還是不一樣的。……土方歲三畢竟支撐著新選組、領導著新選組走到了最後,他的消失幾乎就可以等同於新選組的消失,所以他的故事線足以撐起整個世界。然而西弗勒斯·斯內普不行。他隻是作為鄧布利多的助手——說得更殘酷更直白一點,提線木偶——按照鄧布利多的安排和意旨走到了大結局,然而他過於突兀和匆促的死亡終結了這一點;並且在他的死亡之後,霍格沃茨以及魔法界都並沒有消亡的危險。在HP世界裡,承擔起支撐霍格沃茨和魔法界繼續生存下去這一重任的人,並非西弗勒斯·斯內普,而是哈利波特。】
【隻有這麼微小的一點點差彆,在我們深刻研判和反省了之前的所有失敗案例之後,被決定為本世界是否能夠修複並延續下去的關鍵——也是將西弗勒斯·斯內普列為支線任務對象而並非主線任務對象的關鍵。】
【現在,一切都看你的了,本世界最後的玩家。】
【假如你仍然不能成功的話,這個世界就再也沒有機會被修複了。毫無疑問,在你失敗的一霎那,這個世界就會崩潰。】
【你甚至沒有機會去考慮你失敗之後會遭受怎樣的處罰,】係統菌冷酷地作出了結論。
【因為你那點可笑的正義感和悲天憫人的滑稽品質,會在那一瞬間就擊潰你自己的——想想看因為這個世界崩毀而消失的那些生命吧!那些你也在意著的、關心過你的人們,在這個世界崩潰的一霎那他們就將永遠地消失掉了——】
【所以,你難道這一路上從未從那些你所遇見的人們身上學到點什麼嗎?!】係統菌的質問沉重地打擊著柳泉的內心。
【手塚國光,跡部景吾,宗像禮司,土方歲三,齋藤一……這些人對你來說,在你記憶裡的存在,就僅僅隻是一個個名字而已嗎?!】
【好好思考一下吧,彆再自以為是了,玩家!】它最後厲聲喝道。
【假如你思考之後還是認為一時的聖母更重要的話,你也沒有機會去完成你想做的事情!因為在那之前,你就會被判定為對這世界將形成威脅的危險分子而被直接抹殺掉!!】
柳泉:?!!
夜風從敞開的窗子裡吹進來,冰冷而淩亂地撲在她的臉上。
這是第一次,係統菌在她麵前厲聲曆數那些曾經在她這一段生命中留下過痕跡,留下過美好記憶的人們的姓名。
所以說……一定是因為事態到了很緊急的關頭,它覺得不這樣做就不能喚醒已經執迷不悟的玩家了吧?
柳泉沉默良久。
【你總是犧牲自己,為團隊而戰。】
【……所謂勝利,就是在自己意識到的那一刻開始遠去的呢。】
【能與你一同戰鬥,也是我的驕傲。】
【我們新選組無論前方有何困難都會團結在一起,我是如此堅信著。】
……亂紛紛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那些深藏的記憶,是被掀開了吧。在無儘殿堂之中所看到過的那些畫麵,從手塚、跡部依次一直到小一和副長,他們的臉龐,他們的聲音,一時間突然仿佛都回到了她眼前,就在她麵前極近的地方浮現。
柳泉慢慢地眨了眨眼睛。然後,那些幻覺中的影子就全部都消失了。她的眼前仍然隻有一片闕深的暗夜,快要進入夏季的這個國度有著依舊清冷的夜風,仿佛挾帶著這座古老的城堡散發出的古舊沉凝氣息,撲麵而來。
【這裡有無辜的普通民眾,也有你的同伴!你明白嗎?!】
她怵然而驚,驀地機伶伶打了個寒顫。
【作為七王之一,再加上SCEPTER4的職責所在,我必須要打敗你。但是宗像禮司個人——隻想救你,周防!】
這是宗像禮司的聲音。回蕩在她記憶之中的,是她從未親身經曆、卻在無儘殿堂中親眼目睹的劇情。
【對不起啊,讓你抽到了下下簽。】這是周防尊,他的聲音一如既往,就像隻慵懶的獅子,永遠那麼漫不經心,舉重若輕。
【……如果真覺得抱歉的話,就該在演變到這種結果之前,就想想辦法!】這是宗像禮司又沉重、又痛心的聲音。
那慘烈的一幕從她看到的那一刻開始,就清晰地鐫刻在她腦海中,偶爾也會在某個深夜裡,化作惡夢來糾纏著她。
很奇特地,當她腦海裡滾動過這麼多和從前相遇過的、珍貴的人們有關的畫麵之後,最後浮現出來的,竟然是兩個她當初並沒有達成好感度最高之線路結局的人。
伏見猿比古說:【我討厭氣量大的人。隻是高高在上地俯瞰,不為下麵的人渺小的感情所動的話,王不就隻是個無聊孤獨的人嗎。】
伊佐那社說:【我相信著自己的研究能夠讓大家得到幸福……但是,我所發現的東西是種孤獨的力量吧。雖然有許多的族人跟隨,但似乎每個王,都在獨自前行——】
她不知不覺地也使用相同的語言,把小白君的下一句話接了出來。
“……就好像,我和大家在那一天分道揚鑣一樣。”
然後,她閉上了雙眼,慢慢地微笑了起來。
那個笑容逐漸變成了苦笑,繼而有閉上眼睛也無法阻止的一顆淚,從她緊閉的眼瞼下鑽了出來,啪嗒一聲滑落臉頰。
“……我懂了。”她說。
睜開雙眼,她遙望著遠處樹籬所構建的巨大迷宮,仿佛出神一般地輕聲說道:“以劍製劍,吾等大義毫無陰霾——”
然後,她無聲地笑了起來。
“‘大義’嗎……”她自言自語似的說道。
“原來,在‘大義’麵前,即使是生命也是那麼渺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