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當然可以采用“幻影移形”魔咒來回家。可是她可沒有自信還能帶上一個對這個魔咒毫無了解的普通人一起走。
可是在電車停駛、又不可能找到計程車的現在,難道……除了套路之外就沒有彆的選擇了嗎。
果然,手塚微微皺起了眉,看起來像是在為難地沉思似的。
“但是你剛剛還想離開……難道,你是打算使用在天空樹的時候所說的那種法術回家嗎?”
噫,果然他也想到了。
柳泉有點泄氣地點了點頭。
“一開始的確如此……但是,把朋友丟在原地、自己一個人離開,也並不是什麼夠義氣的解決之道呢。”她說。
“……朋友?!”
手塚吃驚地重複著這個字眼,微微睜大了一點眼睛,透過紛紛揚揚像是簾幕一般的大片雪花,他看到她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點真正像是笑意般的神采。
“是啊,朋友。”她說。
“因為手塚君剛才說過……你並沒有單方麵終止這種友誼的打算,你仍然算是我的朋友,是吧。”
手塚一時間不知為何,感覺有點更不自然了。
“啊,是這樣。”他最後隻是簡單地應道。
這個時候,他們身後的警署大門裡又出來一個人,怒氣衝衝地經過他們身邊,看了他們一眼之後,粗著嗓子說教似的說道:“下這麼大雪的時候,作為青少年就應該趕快回家!夜不歸宿是最糟糕的!即使要瞞著家中的長輩偷偷交往的話也不應該兩個人獨自在外過夜!!真是的,現在的年輕人到底都是怎麼回事!!……”
柳泉:“……”
手塚:“……”
慢半拍地才意會到這位怒氣衝衝的警官誤會了什麼,即使青學的網球部部長再冷靜鎮定,也不由得感到臉上突然**辣地發起了燒。
他原本以為那是一種類似被人莫名其妙冤枉了之後感受到的羞辱和憤怒感,但仔細想想,又感覺好像遠遠不是這麼簡單。
再定睛一看,他才發現這個脾氣衝得像是吃了炸藥的警官,就是剛才在東京塔下執勤、結果被柳泉信雅用什麼奇妙的魔咒奪走了佩槍的警官。
當然,這個警官的佩槍現在早就回到了他的口袋裡。手塚可沒忘剛剛在離開東京塔的時候,柳泉信雅那一連串匪夷所思的動作——
當時,在他們兩人經過那個因為已經發現自己的佩槍丟失而漲紅了臉、好像下一秒鐘就會氣炸心肺的警官身旁時,他眼睜睜地——看著她輕巧地在經過那個警官身旁的一瞬間,一抬手就好像把那個發圈順回了對方大外套的口袋裡,然後右手微微一抬又一揮,那個先前還癟癟的口袋就微微鼓了起來——仔細辨認的話,確實是一把手/槍的模糊輪廓。
這一連串的動作做得流暢而不著痕跡,幾乎是在半分鐘之內就已經完成了。假如手塚的眼力不是在賽場上長期專注地追逐閃電流星般飛速來回的網球這一過程中已經鍛煉得極為出色的話,他是決不會注意到她這些細微的小動作之間會有什麼玄妙的。
……所以,偷盜警槍這一大/麻煩也被她輕鬆地解決了。
他還記得當時自己站在原地,看著她十分從容地順勢抬起手來,活像隻是撫平了一下自己鬢角略淩亂的頭發那麼自然而不著痕跡,然後回過頭來衝著他微微一笑的模樣。
那麼囂張,那麼得意,那麼燦爛,像是一瞬間所有的陽光都綻放在她的臉上一樣。
就在他因為想起剛才的事情而走神了一霎那的時候,他忽然聽見自己身旁的女生用一種輕快的調子開口了。
“警官先生,你誤會了。像手塚君這麼優秀的青年,能夠站在他身旁是一種榮幸。”
他聽到柳泉信雅用那種清冽的嗓音,清清楚楚地說道。
“我隻不過是個蛇精病偏執狂,可沒有資格得到這種榮幸啊?所以請彆——”
她還沒有說完,就被手塚的聲音打斷了。
“確實應該回家了。謝謝你的提醒,警官先生。”少年的聲線沉穩醇厚,隱隱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氣場。
“走吧,柳泉。”
……
被催促著離開了警署的門前,兩個人沿著那條已經落滿積雪的道路往前走去。
天地之間儘是紛紛揚揚的鵝毛大雪,偶爾抬起頭來的時候,一瞬間就感覺睫毛立即被雪花覆蓋。路燈在高處閃爍著,燈下暖黃的光暈中也飄滿了被燈光映成暖色的雪花,街頭空無一人,除了他們兩人腳下踩著積雪行走發出的咯吱聲以外,整個世界都寂靜無聲,仿佛天地間隻剩下他們兩人一樣。
就這麼默默地走了很長一段路之後,在經過又一盞路燈下的時候,柳泉突然開口了。
“手塚君……即使這麼晚了還沒有回家,也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