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到這裡便停了下來,目光柔和地注視著她。
……似乎並沒有打算說出“他們從此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一起”這樣的話。是對她未來是否能夠留下來還存有疑慮嗎。結果居然也沒有拿出自己慣用的畫風來微笑著強行命令她“必須留下來”之類的啊——室長大人,好像再度OOC了呢?
她想。
那麼就由她來補完吧。
反正從一開始,她擔任的不就是這樣的角色嗎?為了補完他這條個人線路裡缺失的劇情黑洞,才出現在這個世界裡——
這樣想著,她就微微笑了起來,輕輕歎息了一聲。
“說起來,我最早被投放至此的原因,是因為劇情裡有關於你的部分出現了很大缺失,必須有人填補空缺並完成劇情,才選中我的呢。”
宗像禮司看起來有點吃驚。
柳泉不緊不慢地就把他心頭可能浮現出的疑問一語揭過。
“我其實什麼劇情都不知道,來到這裡的時候也很恐慌,心想為什麼選我呢,這個人的類型是我最苦手的啊,什麼都不知道的我要怎樣才能圓滿補完關於你的故事呢——”
宗像禮司輕聲笑了起來。
“是嗎。當初的信雅君竟然是這麼看待我的啊。”
她微微歪著頭看著他,笑眯眯地答道:“現在也覺得很苦手哦?”
他挑了挑眉,表示自己的意外之情。
她繼續說道:“自己很有主見、不肯聽人善意規勸或者建議的人,打又打不得,罵也罵不過,以後再遇上意見分歧的時候該怎麼辦呢,我一直覺得很苦惱。”
“哦呀,打?!”宗像禮司一瞬間就捕捉到了她言語裡的關鍵詞,眯起了眼睛,笑容也變得鬼畜(!)起來。
“信雅君使用了很有趣的措辭呢。不是‘打不過’,而是‘打不得’——這就說明信雅君心中,不但有著隨時和我開打的計劃,並且還有著自己可以取勝的自信?”他嚴肅地用一種客觀分析的語氣反問道。
誠然在兩個人還正在如此親密相擁的時候討論這種話題似乎很違和,然而這種事一旦安到室長大人頭上,總覺得就十分理所當然了呢——這麼想著,柳泉衝著他露出甜蜜的笑容。
“室長,果然不可能成為什麼愛情的男主角呢。”
這種總是彆出心裁的談話風格大概也不是宗像禮司覺得容易應對的,他又挑了挑眉,示意“你到底還想說些什麼就繼續往下說啊我在聽”。
於是柳泉就假裝沒有注意到室長大人身上隱約透露出來的那種【剛才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想這麼就蒙混過關嗎】的不滿感,繼續大模大樣地說道:
“……因為我告訴你一開始被投放到這裡來的原因,其實是想要聽到一句‘是要填補圓滿關於我的劇情嗎,這個工作聽上去很不錯,所以這輩子接下來的時間都請你繼續為之努力吧’類似這樣的台詞呢。”
她的嗓音裡含著溫柔的笑意。
“結果室長你關注到的果然隻有【打】這種暴力事件相關詞嗎。說好的HAPPYENDING裡一定會出現的美好台詞呢,果然都應該我自己來說嗎。”
宗像禮司好像有點驚訝,微微睜大眼睛,幾秒鐘後,他忽然笑了起來——是那種很真切的笑意,浮上了他的臉龐。
“不,你已經說得夠多的了。”他說。
“在一大群我的部下麵前,一邊哭著用刀指著我的心臟,一邊逼問我‘為什麼不能親吻你呢’,還說什麼要親吻自己新郎的話——”
“容我提醒你一句,那個時候你好像打算親吻完你的新郎之後就殺掉他呢——你就是這麼對待你的新郎的嗎,我對你們這種異世界來客感到不太理解。”
這幾句破廉恥的台詞終於成功擊破了她的心理防線。他悠然地看著她的臉色變得紅一陣白一陣,最後又從蒼白開始一點點漲得通紅,終於感到了一陣自己熟悉的那種占據上風並且贏得勝利的愉快感。
於是他施施然放出了最後一擊。
“你難道沒想到過,我的那些部下裡很多人也都是認識你的嗎。看到了你這種異常的表現,以後再看到你的時候,不管你表現得有多麼正常,他們大概也都會在心裡想‘室長夫人有時候可是會莫名其妙發瘋的呢真是可怕’——對這一點,你有什麼看法?”
他滿意地看到她整個人都僵住了。
她的臉色還處於剛才的漲紅狀態,然而嘴微微張開、眼睛也睜大了,身體變得僵硬,就像是受到了很大的衝擊、因而一時間完全無法作出反應一樣。
啊啊,還想和他對打嗎。這種總是容易異想天開的特點,雖然是他感到她和彆人不一樣的地方——對他來說,世界上的絕大多數人他都一看即明、太容易弄懂了,應對起來完全沒有什麼趣味所以隻好從彆的地方發掘一些趣味了——不過不巧,作為要對打的潛在對手而言,他也琢磨了她很長時間,所以好像也稍微懂得一些如何出其不意攻擊成功的心得呢。
CHECKMATE。他想。
信雅,你會如何接招呢,我很期待。
果然緊接著她就作出了讓他感到很意外、也很愉快的應對。
那副呆滯的表情在她臉上停留了十秒鐘之後,忽然如同潮水一般飛快地退去了。
“對這一點我完全無法反駁。”她居然答道,聲音明澈,帶著一絲輕快。
“不過禮司君不知道的,大概是我的人設裡本來就有【女神經病】這個方麵吧。”果然她的下一句就讓人覺得更意外而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