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0.478·【回歸篇·之二】·40(2 / 2)

那種微帶抱怨的口吻使得他的尾音聽上去有點特彆的磁性,柳泉奇怪自己即使在這種不愉快的談話中間還能注意到這些小細節。

“禮司君,”她含笑喊了他一聲。

“嗯?什麼事?”他抬起眼來望著她,語氣中的那絲抱怨似的意味居然還沒有消失。

柳泉回視著他,目光從他腰腹間在那一天的戰鬥中受傷的部位掠過,往上來到他的臉上,直視著他那雙隱藏在細框眼鏡之後的眼眸。

“在我玩過的撲克遊戲的法則裡,即使是最小的牌,湊齊四張,也可以壓過鬼牌,我們稱之為‘炸彈’。”她說。

“所以最後在我們重逢的那一天,你贏了。因為你不但有你自己的力量,而且你手中那天可是湊齊了……九張牌?玩遊戲的話,足夠炸鬼牌兩次還多一張呢。”

宗像禮司微微一怔,突然意識到她所指的是那天SCEPTER4的部下們無視了來自於總理大臣的命令,擅自在沒有他的命令的狀態下行動,衝到讀戶門的現場進行支援。當時她也在場,從頭到尾,都目睹了他——以及他領導下的青之氏族——贏得最後的勝利。

她總是有各種稀奇古怪的方法來形容她所遇見的事情,用各種匪夷所思的話來證明她的想法是對的。她看這個世界的角度,似乎永遠和他不一樣,充滿了新奇感;但是她看這個世界的方式,又似乎和他完全一樣,充滿了責任感,並富有前進的勇氣和無畏的決心。

當他在這個國家、這個世界徹底失去德累斯頓石板之後,第一次跨進曾經長期作為國家中樞而存放著石板的禦柱塔時,他曾經設想過很多種自己此刻會有的心情或感想,但沒有一次能夠完全猜中。

或許是因為自己沒有一次真正想到,當這一刻來臨的時候,跟隨左右的人,會是她吧。

正如他也從不曾想到過,自己的達摩克利斯之劍掉落前的最後時刻,堅定地站在他身邊,打算執行弑王的任務、以避免迦具都事件再次發生的人,竟然是她。

柳泉信雅。

此刻她走在他身旁,腳步裡帶著一絲輕快,麵色雖然因為踏入了這神秘又神聖的地方而顯得十分莊重,但眼光中卻跳躍著好奇和激動,和同樣走在他身後、一同前來禦柱塔視察的淡島世理以及伏見猿比古完全不同。

……大概這就是並非國家公務員的身份所帶來的無拘束感吧。他這麼想道。

當他們一行四人邁入石板之間,看著地麵下方原先存放著石板的位置、現在已經空空蕩蕩的時候,所有人都不由得沉默了。

宗像禮司負手站在最靠近石板原來存放位置的地方,低頭向下望去。

他還記得那塊神奇的石板上的花紋,當他正坐在石板旁邊的地上時,透過薄薄的那一層有如防彈玻璃一般透明又堅固的保護罩,望著那塊石板,試圖在精神的最深層次去探知它的存在和力量,試圖與它交流,引導它的力量在一個合適的範圍之內流轉運行、不致外泄的時候,他總是能夠從精神和內心的最深層感受到石板的那種足以震撼靈魂的巨大力量。

那力量選中了他,又支配了他,並且並不甘心遵從他的約束,內斂中存有一絲隨時有可能失控的危險;在最初發現它的人、以及最初運用和約束它的人都消失之後,它的控製權最終落到了他的手裡。

作為黃金之王行蹤不明時暫代的管理者,他在這一名義之下長久地麵對著這塊石板,調查它的能量,探尋它的含義,引導著它那巨大的力量不脫離秩序、不破壞法則、不影響大義;但在這共存與對抗的相處之中,石板賦予了他超乎常人的能力,同樣又消磨著他的那種來自於石板的能力和他自身的生命力,作為接近它的代價。

他已經做好了為之獻出一切——乃至生命——的準備。然而,突然之間,這一切危險、這一切力量、這一切未可解的玄奇與神秘……統統都消失了。從今往後,這個世界將會變成什麼樣子呢?已經建構起來數十年,一直穩定地支撐著這個世界、這個國家的基於“石板”的秩序和體製,又會變成什麼樣子呢?

宗像禮司站在原本安放著石板、現在卻已經是空空蕩蕩的“石板之間”的正中央,陷入了沉思。

然而這種哲學性質的沉思並沒能持續多久,就被門外守著的五島和日高打斷了。

五島從外拉開一扇剛經修複的、畫著精美彩繪的拉門,然後用一種——略微困惑的語氣說道:“失禮了……室長,有一個人說想要見您……”

這句話使得此刻站在石板之間裡的四個人——宗像禮司、柳泉信雅、淡島世理、伏見猿比古——一齊轉過身去,看向門口。

五島向一旁站了站,他身後的一個男人的身影顯露了出來——那個男人穿著T恤和工裝褲、頭上還包著頭巾,看上去就像是個從事體力工作的工人。

柳泉、淡島、伏見:???

宗像禮司:……?!

那個男人一步邁過五島身邊,從那扇打開的拉門裡跨進了石板之間。然後,他發出一陣極為爽朗的哈哈哈的笑聲。

“喲!禮司!好久不見了啊!”

淡島:“這、這個人管室長叫、叫什麼……?”

伏見:“嘖,到底是什麼來路啊,這個人。”

柳泉:“……”

而室長大人在一瞬的驚訝之後,已經鎮靜下來。他露出一個微笑。

“哦呀?你這個時候怎麼過來了,哥哥?”

柳泉、淡島、伏見:“……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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