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7.485·【回歸篇·之二】·47(2 / 2)

然後,他忽然輕聲笑了,微微垂下眼瞼,搖了搖頭,像是對她這種沒來由的魯莽和倔強顯得有點無可奈何似的。

“我嗎,”他的聲音穩定地在暗夜中響起,“我大概會像五年前理事長大人說的那樣,把他交給我的這個國家擔負起來,然後繼續前進吧。”

柳泉:“……果然是這樣呢。”

她垂下了視線,聲音低而且輕,像是宗像家庭院裡那個小小水池裡潺緩流動的水一樣。

“也許這就是德累斯頓石板選中禮司君作為王權者的理由吧。”

“因為你就是最適合成為王權者的那個人。”

“即使石板有一天會消失,聖域有一天會消失,達摩克利斯之劍有一天會消失……甚至即使自己並沒有被選中為王,都不可能讓禮司君停下腳步,也不可能讓禮司君無視為這個國家和這個世界可以承擔起來的責任。”

“無數次我這麼想著——”

在深夜的倫敦街頭,在黎明到來之前的箱館密林中,在同樣名為“伏見”的街道上,在那座隻存在於童話和傳說中的宏偉魔法城堡裡——

經過那些會唱歌的魔法石像時,我在想著你。經過掛滿彩燈的異國街頭時,我在想著你。坐在剛剛發生過一場史上留名的惡戰、鮮血淌滿整條街道的路旁時,我在想著你。甚至在子彈穿透腰腹、鮮血和生命力像是一並要從那道可怕的傷口裡全部流光,仰麵朝天躺在人跡罕至的樹林中,望著頭頂那片被濃密的樹冠和枝葉分割得七零八落的天空的時候,我在想著你。

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會想到的人,這就是你衷心所愛的人吧。

當她握住那瓶山南留下來的變若水的時候,心裡想的僅僅隻是為了滿足副長的願望,活下來直到他也能一起活下去的終局嗎。

……難道不是也因為想起了室長大人最後留給她的話,希望她在大家都已經絕望了的時候,還努力地活下去嗎。

即使覺得以後不可能再見麵了,也要頑強地一直遵守著無人知曉的約定嗎。

……簡直,就像是個傻瓜一樣啊?

淚珠在長睫上慢慢凝結,又及時被她輕輕一下眨落,無聲無息。

“我想,禮司君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吧。”她說。

宗像禮司在黑暗中無聲地笑了一下。

“……假如你想要問我其它的事情,我也不是不可以考慮認真回答一下哦?”他用一種輕描淡寫的語氣說道。

那副【關店前12小時的最終瘋狂大甩賣】的態度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柳泉暗暗吸了一下鼻子。

“那假如我一直沒有回來的話……”

她遲疑了一下。

“將來的禮司君會是怎樣一個人呢。”

宗像禮司微妙地笑了笑。

“你剛剛不是已經猜到了嗎。……說得很好,我覺得沒有什麼可以補充的地方。”

柳泉似乎被他噎得呆滯了片刻,然後好像內心的某個塞子被一下拔開。

“我想知道,將來的禮司君會選擇……怎樣的家庭。”

“是那種和理事長大人期待之中的一樣嗎,足以滿足國民對領導者的期待的……呃……”

聽到她結結巴巴言不及義的問題,宗像禮司嗬嗬地失笑出聲。

“信雅君也有難以開口的問題嗎,我還以為沒有什麼事能難倒你呢?”

那副又得意又促狹的語氣是腫麼回事,喂!

他的笑聲又低沉又美妙,在現在這種近乎彼此倚靠著的、這麼接近的位置上,她甚至能夠感到他的胸腔因為笑聲而隱隱震動。

……好喜歡怎麼辦。即使這個人現在正在嘲笑自己,還是好喜歡怎麼辦。

幸好宗像禮司並沒有笑很長時間就停了下來,他頓了一下,仿佛在組織著語言。然後,他簡單地用一種非常直白的態度說道:

“迄今為止我並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也許是因為潛意識裡覺得自己的年齡還有讓人慢慢考慮的餘地,又或者這些年來一直忙於應對和石板有關的各種問題——包括‘王權者’、包括他們的氏族、包括那些天生的‘權外者’製造出的種種事件——我並沒有認真思考過和這個問題有關的事情。”

在暗夜裡,他停頓了一下,然後微微向她傾身過來,手臂環繞了上來,抱住她的身體。

儘管他的擁抱這樣溫暖,他的語氣卻平淡理性得簡直令人難以置信。

“不過,假如以你一直未曾歸來作為前提條件的話……如果要接下禦前大人的托付、承擔起這個國家的全部責任的話,”他的語聲冷靜得像是深夜裡簷下一滴滴落下的露水。

“假如為了承擔起那樣的責任就必須要求我擁有一位符合國民期待的女性作為合法伴侶,那麼我會那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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