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雙憂鬱的眼眸落在她的臉上。他的臉上浮起了一種類似同情和愛憐的神色。
“你想假裝自己和宗像禮司毫無關係嗎……這沒用的哦?”
柳泉:!!!
她的內心陡然一沉,表情卻還是維持著先前的那種鎮靜,就那麼不言不語地盯著他。
市村零卻嗬嗬嗬地笑了起來。
“你的上司……他看你的眼神,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哦。”
“可不是什麼上司看著下屬的那種眼神呢。”
“我不可能看錯……宗像禮司,他喜歡你。並且,和我一樣,他想把你占為己有,把你拆開來一點一點吃掉,讓你和他融為一體,再也無法分開——”
柳泉覺得這種變態的台詞真是挑戰自己神經的極限。
“我不認為室長和你一樣。”她鎮靜地說道,“室長沒有吃人的愛好。”
市村零聞言,卻一仰頭咯咯咯地笑了起來,笑聲乖戾而可怕。
“你在替他說話嗎,柳泉小姐?”他的聲音輕柔得令人發毛。
“你以為這樣做就可以打消我殺了他的念頭嗎。”
“每一次……每一次我看到你們同時出現的時候,憎恨都讓我渾身發抖……”
他仿佛已經完全陷入自己的世界裡去了,自言自語似的說著。
“宗像禮司,露出一副優雅斯文的神態,內心卻存有深不見底的黑暗……我知道,他想要褻瀆你……想要把自己的**強加於你……不管是哪一方麵的**,還有自己的意誌……他想要主宰你,想要讓你的世界裡隻有他一人……我能從他的眼神裡看出來……”
柳泉突然嗬嗬一笑,借著笑聲打斷了市村零這段簡直讓她反胃的真·蛇精病台詞。
“室長想把自己的意誌強加給所有人。”她輕描淡寫似的說道,“並非隻有我一個。……這一點,你去問問總理大臣就知道啊?他對此也體會很深呢?”
市村零發出尖銳的笑聲。
“你,好像很害怕啊?柳泉小姐?”
他舉起右手,緩慢地撫摸著自己的嘴唇,聲音拖得又長又輕緩,語調裡也褪去了那層乖戾之意,變得深長誘惑。
“嗬……我說起宗像禮司,讓你害怕了嗎……你那副總是那麼倔強的漂亮臉孔,露出害怕之意的時候,真是太迷人了……你自己一定不知道吧……?”
旁邊的台階上幾乎要把自己整個人縮成一小團的那個年輕姑娘瑟瑟發抖著。她指間夾著的那根煙早就掉在了地上,她雙手環抱著自己,拚命向一旁的欄杆上靠去,就好像想要讓自己的整個人都消失在原地一樣。
然而市村零的全部注意力好像都隻放在柳泉的身上,完全忽視了她的存在似的。
“你在怕什麼呢?怕我殺掉宗像禮司嗎……?”他緊盯著柳泉的臉,似乎不想放過她表情中每一個細微的變化;他好笑似的問著她,那副輕慢的語氣裡,隱藏著對自己能力的過度自信。
“啊……也對……現在,已經沒有什麼‘王權者’了……宗像禮司,也隻不過是一個比普通人稍微身手好一點的——普通人而已……”
他慢吞吞地說著,仿佛有意在延長這種折磨柳泉神經的話題持續的時間,他慢慢拋出一個個吸引著柳泉的注意力、讓她感到震驚和狐疑的要點,就像是逗著獵物的追獵者一樣。
“你恐懼的樣子真甜美……柳泉小姐,你害怕嗎?你喜歡他?你想要屈服在他支配你的**之下,想讓他成為支配你世界的王?”
他再度笑了起來,微微歪著頭,神色充滿了天真的不解,以及由此而生的嫉妒的戾氣。
“你想向他打開你的身體,讓他對你做一切不好的事情?啊~你不想被彆人吃掉,但是你想讓他吃掉,是不是——?!”
柳泉終於爆發了。
“夠了!!”她厲聲喝道。幾乎與此同時,她猛地邁向前一大步,右手從下至上斜斜揮出,手中那根木棒參差不平的一端徑直刺向市村零的臉上!
市村零發出一聲輕笑,就好像他等待她失控已經等了很久似的;他及時往後退了好幾步,轉身飛奔向一旁店鋪轉角後的陰影裡。
柳泉喝道:“站住!!”
然而當她衝到那處轉角處的時候——僅僅落後了市村零的腳步隻有兩秒鐘——那個蛇精病一樣的青年的身影已經消失了。
柳泉腳步倏然一頓,麵露警惕之色。
她在四周謹慎地查看過一圈,卻並沒有找到市村零的任何蹤影。
那個青年就如同出現時一般突兀地消失了,就像是融入黑暗大海之中的一滴水一樣。
柳泉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當她大步走回那間“夏色JOY”酒吧的後門,看到先前那個無辜被卷入這次事端的年輕姑娘還蜷縮在那裡發著抖、像是腿已經被嚇軟了難以移動,柳泉的表情就更凝重了。
她站在台階前,先拿出終端來撥了一個號碼。
對方很快就接聽了。柳泉瞥了一眼那個嚇得麵色蒼白的姑娘,才語速飛快地對著終端說道:“伏見君?我希望你幫我調查一個人。他的名字叫做‘市村零’,有可能是假名。”
終端對麵的那個人似乎非常不耐煩地抱怨了兩聲。柳泉對此置若罔聞,隻對著終端又囑咐了兩句:
“這件事請先秘密進行,不要驚動室長。”
終端那邊的人似乎從這句話裡品出了一點彆樣的意味。他又說了些什麼,柳泉笑了起來。
“啊,有可能是我的仇人。就是這樣。”
然後她掛上了電話,轉身麵對著那個年輕姑娘。
“抱歉把你卷進來。現在,應該暫時沒事了。——你還好嗎?站得起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