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自己的話題有再度被她牽著步調歪掉的趨勢,他重重咳嗽了一聲,強行把話題又導回了正道(?)上。
“咳……九條家這麼做,是想重新得到陛下的重用?”他隨口問了個其實答案一目了然的問題,一臉【嚴肅點我們這兒談正事呢!】的表情。
桌子對麵的清原雪葉很顯然也看出了他的用意,所以衝著他眨了眨眼,並不直接回答這個問題。
藤田五郎:“……那麼根據我的調查,九條道清此人在明治初年便已因不明原因而在外過世——”
說到這裡的時候,他眼角的餘光忽然掃到她臉上的表情,不由得微微一愣。
在他講述自己調查結果的時候,她一直都在微微笑著,托著腮半歪著頭,看似調皮而慵懶地望著他,目光又明澈又靈動。然而在聽到他說出這一事實的時候,那種柔和愉快的目光倏然消失了。
她臉上的笑容仍在,但那種敷衍之意卻明顯多了。她的目光似乎變冷了一些,仿佛對九條道清這個人、這個名字突然充滿了厭惡,就連這個人橫死的結局也不能讓她多施舍給他一丁點憐憫似的。
一個推論閃電般在他腦海中掠過。
“九條道清,他……對你做過什麼不好的事情嗎,雪葉君?”他脫口問道。
果然,她臉上的笑意慢慢凝固了。
她放下茶杯,表情忽然變得空洞而冷漠。她的左手仍然托著頭,空出來的右手卻以食指輕輕叩擊著自己弧度美好的小巧下巴——那種肢體動作仿佛就像是在訴說著某種憤怒、不快和受到挑釁之後感到焦躁不安的不良情緒似的——用一種同樣空洞而冷漠的語氣回答道:“……假如我說‘有’呢?你會怎麼想,一君?”
藤田五郎:?!
他問出那樣的問題,其實隻是因為想到了那個雜貨鋪退休的前任老板說過那一番關於“有用的人就收為養子養女”以及“華族少爺利用感情和魅力來控製無知少女為他做事”之類的話。
雖然他覺得清原雪葉怎麼也不符合無知少女的定義,然而假如被人要挾的話,她也是會做出瘋狂的事情來的吧——正如她當初即使如此憎恨靠近長州藩的舅父家,卻仍然為了副長的懇求回到了那個自己曾經決然背叛和逃離的家裡,冒著巨大的危險,想要營救近藤局長——
他感覺自己好像已經很久沒有想到過副長了。更名換姓之後的新身份、新工作、新生活,每一件事都需要他艱難地進行適應;他強迫自己暫時忘記自己曾經是新選組最鋒利的劍之一,忘記自己曾經是新選組三番組組長齋藤一,忘記自己在刀劍主宰的時代裡曾經那麼風光過——那些都是刀劍給他帶來的榮耀,然而現在都已隨著舊時代一道埋葬了。
就像當年好像睿智強大無所不能的副長,也被那一道舊時代逝去時的夕陽所帶走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