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實的副長吹小一又上線了。
“雪葉君所看到的,一定會是副長。我、我覺得……這可以理解。”
他艱澀地說著,又低下頭認真想了想,然後鼓起了全部勇氣。
“我不知道在箱館都發生了一些什麼事情……但是,即使是變成了羅刹的雪葉君,也仍然在為了實現同伴的信念而繼續奮鬥著。我想我隻要知道這一點就夠了。”
他抬起頭來,目光明澈地直視著她的臉。
“這樣的雪葉君……”
他堅定地說道。
“我想要相信。”
小一沉穩又可靠的聲音,帶著一點他特有的磁性,在小巷中回蕩著。
“越過那些能夠騙過所有人眼睛的糟糕狀況——”
他的手按在腰間太刀的刀柄上,略一停頓,握緊了刀柄。
柳泉熟悉那個動作。那是每次當小一作出了決意,或想要戰勝內心迷茫的時刻,都會下意識作出的動作。
“即使情況看上去對你多麼不利……”
“我也想要相信你。”
藤田五郎……不,新選組三番組的組長齋藤一這樣說道。
柳泉慢慢彎起了眉眼,笑了。
然後,她渾然不顧自己的左手剛剛還捂過自己右肩下方那個被槍彈貫穿、現在卻已得益於羅刹體質而愈合了的傷口,突然踮起腳尖,用左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藤田五郎:?!
下一刻,她溫軟的嘴唇又覆蓋在他的唇上。
她的身體貼近他的,這個動作讓他的鼻端縈繞著一層淡淡的血腥之氣——那應該是從她的身上傳來的。
也對,在他到來之前,她還獨自斬殺了兩個在街頭肆意殺戮的嗜血的羅刹——那是經過一番激戰之後的劍士身上會帶有的味道,血腥之氣,凜冽的殺意,出鞘的刀鋒上帶著的金鐵之氣,還有沾在衣角的泥土的味道。
他們的人生裡從來就不會缺少這些。他也不會故作高潔地認為這些的存在會玷汙她的美好,或者會消減他對她的感情。
一切都熟悉得仿佛像是多年以前的京都那樣。深夜的街頭,肆虐的羅刹,無辜的受害者,還有拚儘全力追擊羅刹的他們,新選組的同伴——
現在正在擁抱和親吻著的兩個人,並非藤田五郎和九條則子。而是齋藤一與清原雪葉。
藤田五郎的心中一瞬間浮現了這樣的想法。然後,他閉上雙眼,同樣伸出左手,繞到她的背後,撐住她的身體,把她纖瘦而曲線玲瓏的身體下意識地壓向自己,好讓這個親吻持續得更久些,更深刻些——
當他們終於稍微分開的時候,氣息都有些不穩。他們相互對視,然後幾乎同時笑了起來。所不同的是,她撲哧一聲笑出了聲,而他隻是微微勾了勾唇角,並且慶幸著這黑夜可以掩去一部分他臉上浮現的潮紅。
“……雖然還有很多話要對你說,不過我想,我們現在還是趕快先回去吧。”為了掩飾這種突起的窘迫感,他異常嚴肅地對她說道。
“回去之後,我們再來談一談我這些天所調查到的事情……”
雖然一開始他隻是想要轉移話題而已,但是當他說起自己的發現時,他的心神仿佛也被轉移了一部分到那些事情上;所以他不由得真正嚴肅了起來,認真地望著近在咫尺的她。
“你所暗示我去調查的方麵……果然令人在意。”他說。
“桐野鬱子小姐的養父,那個桐野利秋……他,是之前在戰爭中率領新政府軍進攻會津的家夥吧。”他一字一句地說道,麵容不自覺地繃緊了。
“你使用了‘九條則子’這個新身份,與此有關嗎?”
她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滯,隨即用一種和他認真的表情截然不同的輕鬆口吻說道:“這還真是很像一君啊。”
藤田五郎:“欸?”
清原雪葉笑嘻嘻地說道:“不管做什麼事都很認真……而且認真起來的話是不會分時間地點場合的啊。”
藤田五郎:“……總覺得你這不像是在稱讚我啊?”
清原雪葉笑眯眯地又突然傾身向前,啵地一聲在他的嘴唇上落下一記響吻。
“是在稱讚你喲。”她說。
“不過今晚——”她拖長了聲音。
“你看,月色很好。所以那些糟糕的話題,我們可以明天再說吧?”
藤田五郎一愣,下意識抬頭望了一眼夜空。
月亮高懸在深藍色的天際,確實很美。
然而她剛剛說著“今晚月色很好”的語氣有點意味深長,令人無端地在意起來。
藤田五郎覺得自己的直覺在告誡著自己,也許應當問一問她這句話背後的含義。不過不知為何,他又覺得好像什麼都不必再問。
最後,他簡單地、認真地回應了她。
“啊啊,今晚的月亮,是很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