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臉上浮起一絲略有些為難的笑意。
“嘛……就算你這麼說,可是單獨出陣這是我自己任性的決定啊……”她抓了抓頭發,於是自己原本已經因為戰鬥而變得有點淩亂的頭發顯得更亂了——上麵還沾著血跡,糾結在一起。
“不,好的家臣,對主君任性的決定,也應儘勸諫之能。”一期一振肅然說道,“即使無法阻止您,也應當在您執意出陣之後選擇追隨您——”
女審神者忽然輕笑了一聲。
“……然後呢?”
一期一振微微一愣,低垂的眼瞼下目光閃了閃,露出一點困惑的神色。
“……哈?”
女審神者好像今天的耐性十分容易被耗儘——這也是當然的。在從本丸的大門口一直到了大廳、再到了這裡的過程中,經受了好幾波付喪神說教洗禮、還要按照不同對象適用的不同說服方式花樣示弱花樣哄騙花樣表白(劃掉),她現在的耐性已經剩不下多少了。
“然後你就違抗主君的命令嗎?”她微微冷笑了一聲。
一期一振:?!
“不!並沒有——”他猛地把頭壓得更低一點,提高聲音否認道。
然而女審神者大概今天回來之後難得地在什麼人麵前占了上風——要知道即使是在兼桑和國廣小天使麵前她都表現得弱氣了一點——因此她那【史詩級口才】的隱藏技能(霧!)又重新發揮了出來。
“你,大概愧疚的還有因為自己曾經被大火燒毀而害怕火災、因此今天在那座同樣被火燒毀的神社麵前止步不前吧?”女審神者一針見血地問道。
一期一振:“……”
他微微一滯,臉上浮現出又是痛苦、又是歉疚、又是自我責備一般的複雜神色。
不過女審神者沒有給他辯白的機會。
“……然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弱點。這也沒什麼可慚愧的。”她繼續用一種理所當然的口吻說道。
一期一振:?!
他低垂的臉上,雙眼因為吃驚而倏然睜大了一些!
女審神者低頭望著他水藍色的柔軟短發,目光落在他頭頂的發旋上,忽然笑了。
“一期君,你聽從了我的命令,並且在我單獨出陣之後衝下山去想通知大家來支援我……你做得很好,並沒有什麼能讓我處罰你的地方。”女審神者的語調忽然變得很溫和。
“現在,請抬起頭來吧。我雖然有的時候性格糟糕了一點,然而還不至於是非不分。”她的語氣裡帶上了一抹玩笑似的意味。
一期一振依言慢慢抬起頭來。然而當他的目光剛一落到女審神者那副明顯是經過艱苦的戰鬥才會導致的外形之上時,他的瞳孔又緊縮了一下。
“不,雖然您這麼說……但是當這個弱點威脅到主君的時候……”
女審神者又笑了一聲。
忽然,她把自己右手中拿著的那把未召喚出付喪神的“一期一振”交到左手,然後伸出右手的食指,指著付喪神的臉。
“你是說……你怕火?”她語調輕快地反問道。
一期一振:“……”
他沉默了,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然而下一刻他就目瞪口呆地看到眼前發生了不可思議之事!
因為女審神者衝著他得意地一笑,突然喊了一聲奇奇怪怪的、他聽不懂的咒語,然後——
她的指尖忽然衝出一股小小的水流!
一期一振:!!!
他還來不及反應過來,就感覺自己右肩披著的那件小披風被她指尖衝出的水流噴中,迅速濕了一片,麵料也濕嗒嗒地垮下來緊貼在他的右臂上,繼而又浸濕了他製服的麵料。
一期一振:?!
他麵露驚異之色,僵硬地扭過頭去,不敢置信似的望了一眼自己的右肩,然後還呆呆地伸出左手去摸了一把——摸到了潮濕的水跡。
他感覺自己的聲音都在顫抖。
“主人,這……!這是什麼……?!”
剛剛在指尖射出水流的一霎那及時偏轉了手指的指向、沒把他噴個滿臉花的女審神者,露出了又得意、又淘氣,惡作劇似的笑容。
“這個啊~這個,是魔法喲。”
她笑得眯起了眼睛,像是今天所有的陽光都落在了她的臉上一樣。
“叫做‘清水如泉’。怎麼樣?很好用吧?”
一期一振:“……”
他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也許是他那種又震驚、又呆滯的表情引起了她的趣味,她笑著收回了那根神奇的手指,改而頂著自己的下巴,一臉興味似的說道:“什麼啊~一期君你那個表情——”
一期一振很是花了一點時間,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開口的時候,他感覺自己的喉嚨有點發緊,聲音聽上去也好像有點失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