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後的第二天,本丸裡就又出現了新的流言騷動。
要說女審神者是怎麼知道的——這還真的要從一大早說起。
因為前一天晚上臨時任命了來請罪的一期一振作近侍,女審神者思考了一下,覺得一期一振性格溫和穩重,又因為是粟田口家的大家長(霧!)而照顧得麵麵俱到,用生不如用熟,給他一點事做也免得他覺得自己昨天丟下主君的行為理應切腹——於是女審神者第二天早上仍然沿用了前一天的任命。
而且,因為前一天自己自作主張地跑去出陣已經激怒了時之政府,當晚她還沒有擺平鶴丸國永和三日月宗近那邊的挑釁(?),時之政府的訓斥郵件就發到了她的案頭。
要問什麼重要事項的時候總是裝死,再問的話說不定還會來個全員提早下班什麼的……真的要是出了什麼岔子的話,來問責的時候卻比誰效率都高……要指望他們在這個世界裡領導這麼一大堆本丸和刀劍們戰勝來勢洶洶的時間溯行軍,還真是前途多艱啊。
女審神者一邊內心這麼吐著槽,一邊眉頭一皺,就把【規規矩矩寫一封措辭謹慎的檢討書】這一重要任務交給了好孩子一期一振。
於是一期一振就留在審神者的辦公室裡和她一道用功(?)。期間女審神者每當偶爾想起一條振振有詞的理由,就會隨口告訴他,讓他“找個好地方把這條理由也塞進去”。
這麼工作了一小時以後,一期一振臉上的苦笑幾乎都要實質化了。
他好像終於可以稍微理解一點為什麼這位新任審神者昨天非要獨自出陣了。與其說是對自己的實力太過自信、而想要去隻身挑戰一下貌似強大的時間溯行軍,不如說是根本就想要通過這樣的舉動向時之政府展現一下自己的性格和底線——然而她的底線在哪裡?總感覺她膽子大得壓根沒有底線啊……萬一就這麼隻身踏入池田屋的夜戰地圖的話,敵人等級又高、人數又多,她一個人到底要如何應戰才好?!
一期一振沒發現自己已經停下筆思考了過久的時間,久得在那張大辦公桌後埋頭看文件的女審神者都發現了一點異樣,然後對他不動聲色地加以注目和觀察了。
正在這時,辦公室的門被人重重敲響了,打斷了一期一振的思考。
在女審神者滿麵詫異地說了一聲“進來”之後,氣勢洶洶地拉開門的是——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
女審神者:“?清光?安定?你們有什麼事嗎?”
加州清光倔強地緊抿著嘴唇,噔噔噔地一路徑直走到審神者的辦公桌前,經過近侍刀的那張小桌時視線一點也沒產生偏斜。
“為、為什麼今天的近侍還是一期君?!”
女審神者一怔。
一期一振也一怔,忍不住從自己的桌後站了起來。
不過女審神者已經微笑了起來,態度很溫和地解釋道:“因為我需要借重一期君的文采和看待事態的方式,來完成一份合理的檢討書遞交給時之政府——讓我自己來寫的話,我怕忍不住在檢討書裡發脾氣……啊~那樣的話會不會被撤職呢~”
加州清光被她這幾句話一噎,氣得臉都漲紅了。
大和守安定急忙出來補充。
“可是……那樣的話,那種檢討書我也會寫……”他說,清朗的少年音裡還隱約帶著一抹委屈似的倔強感。
女審神者還是和藹地微笑著。
“然而,隻有一期君才是昨天目擊了我獨自出陣的另一位當事者啊。”她溫和卻不容置疑地說道,“我得趕快把這件事了結了,我還打算明天開始重新啟動出陣和遠征的計劃呢——不做出點什麼來的話,我何必來到這裡呢?這座本丸的大家都很強……可不是長久用來放置在這裡的啊。”
“可是……!”清光還想再爭辯兩句。
“我對你們兩人可是寄予著很深的希望啊。”女審神者搶先說道。在一期一振的角度看來,他總有種錯覺,似乎女審神者笑眯起的眼睛——有點狐狸一般的狡黠意味?
“在我心目裡,你們和脅差好好地練級配合之後,能夠形成足以出戰池田屋的戰力喔。”她輕飄飄地在清光和安定麵前拋出了巨大的餡餅(不)。
“我很期待和你們一起出陣池田屋——對了,那個傳說中很厲害的‘二刀開眼’也好好練練喔。啊,說起來,當年池田屋一役,我去得稍晚了一些,一直引以為憾啊。這一次到時候我們一定要在整個池田屋戰役的所有地圖上都好好活躍一下才行~”
清光:!!!
安定:!!!
衝田組的兩小隻(大霧!)立刻振奮起來,眉眼都舒展開了,看上去簡直滿麵陽光燦爛。
安定還有些不放心似的想要說些什麼,“謝謝主人,但是,昨晚——”
女審神者的眉毛猛地挑了起來!
“昨晚?!”
清光飛快地望了一眼安定,然後意外地並沒有替安定補充完這個很顯然是冒冒失失提起的話題,而是上去扯住安定的一隻手臂。
“好啦提昨晚做什麼~”他飛快地說道,“難得從主人那裡得到了可以去池田屋出陣的保證,我們還是馬上就去練習吧!早一天達成主人的要求,就可以早一天一起出陣池田屋啊!”
“池田屋”這個地名很顯然是安定的死穴之一。少年的目光閃爍了一下,不再開口繼續追問,而是很順從地被清光拖走了。
衝田組的兩小隻退出房間之後,女審神者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望向還站在自己幫忙處理公務的那張小桌之後的近侍,一期一振。
“……所以他們倆這麼聲勢浩大地衝進來,就是為了問我今天怎麼沒有換近侍的嗎?!”